第30章尾戒(20)
第30章尾戒(20)见大家说走就走,张玄追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大叫:“你们别都走,不留钱,那留车钥匙也好啊!”
在怪物的肚子里滚来滚去,他随身带的东西都滚没了,现在筋疲力尽,完全不想再用法术,想到要步行回家,张玄头大了。
聂行风笑了,说:“没事,我还有些硬币,坐公车应该没问题。”
他们都穿了深色的衣服,身上血迹不明显,不会吓到人,两人在薄雾中向前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一辆早班车停在站口,张玄懒得问公车是通向哪里的,拉着聂行风坐上去,反正是循环车,先坐一圈再说。
时间还早,乘客不多,两个人并肩坐在最后一排,车启动后,聂行风问:“旧伤还痛吗?”
张玄摇头,默默看着窗外的晨曦,过了好久,才说:“这是我见到的最可怕的鬼屋了,这辈子我不想再玩第二次。”
两人经历了整晚的摸爬滚打,都搞得全身灰扑扑的,张玄脸上还沾了一些不显眼的朱红,聂行风掏掏口袋,找到一块满是褶皱的手绢给他,看着他用力擦拭,说:“我想我们可能都被傅燕文骗了。”
“你说他是阴君的化身?”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说过,这世上没人会毫无目的的做一件事,傅燕文处心积虑想要我们的命,那些鬼妖都只是陪衬而已。”
他想俞晴等骨妖依附歌剧院的怪物,迫切要拿到命格极阴的人的心让它们的主人化为实体,这都是受傅燕文的蒙蔽,也是傅燕文引他跟张玄去歌剧院的诱饵,他们在图书馆找到的资料是傅燕文故意留下的,也许百货大楼被烧,张玄的车被炸掉也都是傅燕文所为,他做这么多,无非是想混淆他们的判断力,等他们被歌剧院封住后,再以丁许虹的的怨气引发盘龙镇煞的阵局。
这个可能是北帝阴君设下的法阵一旦启动,足有万军难挡之势,再加上建筑物本身的灵气,便如一个天然大瓮,把所有进去的生物困在里面,利用幻术让他们自相残杀,等他们都死掉后,再将最后剩下的那个吞没,就像练蛊一样。
只是这个比练蛊更狠毒,它在趁他们相互攻击时吸收他们的法力,把他们化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所以,所有人都是它的目标,包括他跟张玄,俞晴,丁许虹,甚至那些阴魂。
他们不是第一次被困,但这种让他们所有人几乎魂飞魄散的阵势聂行风还是第一次遇到,刚才只要稍有差池,可能就万劫不复,而这个傅燕文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抱了多大的仇恨,才会这样处心积虑,想将他们置于死地,他却一无所知。
张玄没像聂行风想那么多,靠在椅背上擦着脸,还很好心情地哼着歌曲,聂行风听了好久都没听出那是什么歌,忍不住笑了,问:“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被困在什么阵里?”
“林纯磬设的天罗地网阵!”
张玄正觉得无聊,听到这个问题,他眼睛立刻亮了,坐直身体,说:“董事长,我们真是天生的好搭档,我在歌剧院也问过这个问题。”
“那就不是我的错觉了,这个局和林纯磬的布阵手法有点像,也许他也参与了傅燕文的计划。”聂行风沉吟说。
张玄脸拉长了,撇撇嘴,“你别给林纯磬脸上贴金了,这个盘龙镇煞局很多年前就存在了,两个阵差得太远,林纯磬要是有这本事,早成仙了。”
“嗯。”
“别想了,想知道是怎么回事,直接去问他不就行了?”张玄说完,又兴致勃勃地问:“既然提到了天罗地网阵,那董事长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打电话,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董事长,你在哪里?’”
“那第二句呢?”
“‘我来医院找你……’,第三句——‘我身边有好多钞票到处飘’”
“啊哈哈,记得这么清楚,原来我的存在感这么强啊,想想也是,高、富、帅,我至少占了两条,已经胜过这世上98%以上的人了……”
“张玄你还可以再无聊点吗?”
聂行风忍住了没说打击张玄的话,他之所以会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在遇到张玄之前,他从来没见过贪财到敢明目张胆地把主意打到他身上的下属,仅此而已。
两天后,聂行风接到了萧兰草的联络,警方在傅燕文的公寓里找到了他的尸首,根据尸首的腐烂程度,推测他已经死了半年多,身旁还有一颗同样烂掉的心脏,经法医鉴定,心脏属于陈青。
萧兰草把傅燕文写进报告里,将一系列杀人分尸案都推到了他身上,还顺便成功破获了地下医院和非法器官贩卖的案子,由于相关罪犯都已死亡,很快就结案了。
歌剧院被火烧毁,警方怀疑是刘正威所为,不过刘正威已死,没有户主,它被拆掉只是早晚的事,老保安他们也找到了,他死在自己家中,尸检是心肌梗塞,据说走得很安详,或许他真的把歌剧院当成了自己的伴侣,希望与它同生共死吧。
至此,案子的前因后果都有了完整的解释,至于真正的傅燕文去了哪里,没人知道,萧兰草曾做过调查,却毫无线索。
“谢谢你们给我提供了晋职的机会,”正事说完,萧兰草又笑道:“下次来之前打个招呼,我带你们到处玩玩,这里有不少好玩的地方。”
“不用了,这里我比你更熟悉。”张玄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对自小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他来说,那份熟悉感已经刻进了骨子里,不需要时时刻刻记着,但也不会忘记。
一切尘埃落定,临走前,张玄买了祭奠物品去看师父,聂行风开车载他,快到家时,他把车停在道边,让银墨等人在附近等他们,他一个人陪张玄过去拜祭。
跟上次一样,一座空墓孤零零的坐落在夕阳之下,张玄把带来的元宝香烛放下,将墓地周围的杂草清理了一番,聂行风在旁边帮他,两人默默做着事,四周难得的宁静。
张玄这次来,本想弄清楚张三的死亡真相,可惜什么线索都没找到,反而被莫名其妙卷进了其它案子里,不过不管怎么说,案子解决了就是好事,至于真相,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两人把香烛点上,又点着冥币元宝和各种纸扎的生活用品,张玄边烧边说:“师父啊,这些都是你生前常用到的,是我亲手扎的,喜不喜欢?这次来得仓促,没来得及给你扎童男童女,下次清明一定记得送上,请保佑弟子赚大钱啊。”
聂行风在旁边听着他唠唠叨叨,明明很悲伤的气氛,却忍不住想笑,说:“说重点。”
“重点啊……”火光中张玄的神情沉静了下来,说:“其实这只是个衣冠冢,里面只有师父生前常用的几件物品,还有,就是我的铁罐子。”
那是他曾经视为珍宝的铁罐,可是却丢弃得彻底,他把铁罐和师父的东西一起埋葬的同时,也埋葬了那段最快乐的童年,那时起他就选择了忘记,包括对他最重要的东西,最重要的人。
“其实盒子里没什么贵重东西,可那时我却把它当成宝贝,里面每件东西后面都有一个故事,我不知道看到那些东西后,我是否还记得那些故事,不过我想师父一定都记得。”
“师父是这世上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我曾想如果有人要害师父,就算逆天,我也要保他平安,可是没想到最后杀他的人是我。”
火光中张玄的表情变得模糊不定,聂行风问:“你确定你当时是这样想的?”
“你在怀疑我吗?”
“不是,我只是在想,如果一切可以再重来的话,会怎样?”
“我们一定还是会过得很开心,但我还是会杀了他。”张玄把头转过来,郑重地说:“不管中间有多少变数,这个结局都是注定的。”
有关这一点,早在张三捡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既然是注定的命运,聂行风想,那不如就坦然面对吧。
“过去了的事,别再去在意了,”他拍拍张玄的肩,“至少师父从来没有怪过你。”
张玄笑了,点点头,“下次贿赂一下鬼差,打听打听师父在阴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去投胎?”
聂行风知道张玄在说笑,如果他真想这么做,早就去做了——已经离开的人,会有他新的人生,何必为了自己的心理安慰,去扰乱对方的生活?而且以张三的豁达,这些陈年旧事他可能早就不放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