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尘埃落定

端言在骤雨般的箭矢中迅速冷静了下来，果然像表哥说的那样——杀他没那么容易！

不过今天他非死不可。

周兴懵了，他已经下令让他们撤退，是谁擅自出手，杀了这女郎事小，可她断然留有后手，只怕她一死，静姝和孩子就麻烦了！

六个黑衣人将端言团团围住，刚才箭雨一停，他们就逼近了。

端言很冷静，无一丝惧怕，内心深处还隐隐有些兴奋。她从没有与人进行过殊死搏斗，更没有同时与这么多人拼杀过。

她苦练十几年，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界限在哪里。全力投入的比试只有一次，但比试跟拼杀是完全不一样的。

周兴看着眼前的情形，不说话也不动。他知道，这些人一定是静姝打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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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愿和卢修远赶到的时候，地上横陈着六具尸体，不见周兴的踪影。

端言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息，带来的唐刀在她脚边，左边胳膊挨了一刀，白色袖子上一片血迹，右手紧紧握着一把匕首——是那把阿爷送她的成婚礼物。

“阿言！”

卢修远“腾”的跳下马，跑上去查看端言的伤势。端言面色苍白，对卢修远笑了一下。

卢修远的心都要疼死了，他拿出帕子，给端言包扎伤口。

张愿看了看四周，大约能猜到方才的情形，只是不见周兴的尸体。

“周兴呢？”

张愿仔细看了看端言，确认她除了胳膊，没有其他地方受伤，便问道。

端言抬头看向张愿，扯出一个笑来。

“死了”

“尸体呢？”

“被人带走了”

“谁？”

端言不说话了。

是杜静姝！

杜静姝来的时候，还活着的一共四个人，她和周兴，还有两个暗卫。

她求她放过周兴，还告诉她，当初是她亲口告诉杨宵朗自己和周兴的关系，让杨宵朗去和周兴谈判，可杨宵朗不屑用无辜母女的性命去换得苟活，决然赴死。

端言当时愣住了，她一直无法原谅自己没有告诉杨宵朗这个秘密，却没想到，原来他根本不屑于用这种方式。

那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剩下的两个暗卫向她出手了。她左边胳膊受了伤，落了下风，一只手握不住刀，若不是带着阿爷送她的匕首，躺在这里的就是她了。

杜静姝挡在周兴身前，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开。

她只能做了一件令自己不齿的事，这还是从李兰心那里学到的——她让她做选择，要周兴还是要女儿。

在她尚未做出选择的时候，周兴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一把将她推开，自己冲了上来。

当然，她给了他一个痛快。

“你带他回城，这里交给我”

张愿没等到端言的回答，便懂了，一切都结束了。

尸体他来处理，这个笨蛋就让这个文弱书生带回去治伤吧！

卢修远看着张愿，眸中闪过一丝感激，说了声好，脱下自己的外袍给端言披上，将她扶上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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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三，是端言的生辰。

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微微有些发痒，小钰说，那是快好了，新的肉长出来了，所以发痒。

这半个多月她没有出过门，书禹来看过她几次，告诉她城中的传言。

城中对周兴的下落议论纷纷，有人说他被仇家杀了，有人说他被人救走了。

押送周兴的两个差役交待的是：他们当时走到泪断坡，突然冒出来一伙黑衣人，说周兴曾经霸占了他们的家产，害死了他们的亲人，他们要报仇，让他们两个滚蛋。

他们堂堂朝廷命官，怎么可能就那样屈服，一番打斗下来，他们两个人竟也没落下风，谁知那些黑衣人突然放出了迷香，等他们醒来的时候，周兴和黑衣人已经不见了。

皇上下旨彻查，但没人真的愿意细查。只要周兴不再是周兴，他活着，或死掉，对任何人都没有太大影响。

天后已经成了皇上，她不再需要酷吏为她铲除异己了，她需要的是酷吏的命，来为她拉拢人心。

也许她内心深处是希望周兴被人救走了吧，毕竟这么多年来，他确实帮她做了不少事。

衙门里走走过场就完了，最后上报的结果是：周兴被仇家杀了，因为在距离泪断坡十多里的地方，发现了一具无头尸，看衣裳和身形就是周兴，想来他的头被仇家拿去祭奠亲人了。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神都的新鲜事一件接着一件，没人愿意花时间总去谈论一个死人，还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死人。

那两个差役，由于身手出众，勇气可嘉，被调到了金吾卫，在张愿手下当差。同僚们羡慕得要死，那可是金吾卫啊！

端言十八了，顾氏本想摆个大排场，给她庆贺生辰，但齐诚不让她这样做，让端言决定邀请谁。

端言只邀请了从前常在一起玩的人，表哥书禹夫妇，初雨书哲张点，黑齿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