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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下半旬,高三正式开学。班级进行“大洗牌”,原来的课改班里跟不上队伍的自动退出来,本来还存在的两个实验班,也并成了一个班。叶筱在看到分班名册之前,只有一个念头,“不要跟周嘉辉分到一个班去,隔壁班不行,一个楼层也不行。”可老天偏偏爱捉弄她,她不想要发生的事偏偏发生,她在九班,班主任是之前的生物老师也就是周嘉辉之前的班主任,周嘉辉在八班,曾雪梅在十班,杨晓雨在十一班,他们都在三楼。既来之就安之吧。
叶筱发现“抓紧时间”成了老师和家长嘴边常常提及的一句话,好像把时间抓住就能抓住成绩一样。“初见不解戏中意,再见已是戏中人。”叶筱成为了一名高三生。
为了方便叶筱上下学,爸爸妈妈给叶筱租了学校正对面的一个小区。好处就是叶筱只要出了校门走过马路就到家了,坏处就是小区年代久远没有装电梯,叶筱每天要爬五楼才能到家,好在楼层与楼层不高。九月份,妈妈决定来县城照顾叶筱的生活起居。
本来对于高三生来说,有人照顾自己的起居,每天回家都有热喷喷的饭菜,衣服不需要自己动手洗,还有很多零食吃,节约很多时间可以一心一意地学习是一件多好的事。叶筱在妈妈刚开始照顾她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的轨道却变了。
母女俩共处一室,永远绕不过一个话题“成绩”。叶筱的成绩提的很慢,她发现就好比在山脚的时候你往上去可以走得很快很轻松,可是再朝着山峰走去,会发现山坡变得越来越陡,阻力也变得越来越大,一步一个坑,有时抵挡不住狂风还要后退一步。
妈妈每次听到她成绩不见起色,她不是那种狂风暴雨一般一顿“输出”,而是她是在你吃饭的时候唉声叹气。叶筱最受不了这个,一听到心里就隐隐作痛。叶筱一开始还能忍受还觉得对不起妈妈。时间久了,叶筱爆发了,她开始跟妈妈吵,开始挑剔妈妈做的饭,以及她在屋子堆得到处都是的手工活……叶筱在发泄情绪,她企图用语言去给自己挽留最后一丝丝的尊严。
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时,叶筱进了两百名,天知道叶筱有多开心,这是她第一次考这么好,她飞奔回去告诉妈妈这个好消息。妈妈听到时很开心,可转脸说了一句让叶筱从头凉到脚的话,“唉,一次考这么好,又不能次次考得这么好。”叶筱忽然晴空霹雳,本来喜悦的心情也不知所云。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会这么想,更不明白本来是开心的事,怎么到了妈妈嘴里就变成了预见下次坏事发生的坏事。叶筱跟妈妈吵了起来,“你是来带我的吗,你看你天天不是去这个亲戚家就去那个亲戚家,人家跟你真的有那么熟吗,天天三四点就把饭做好了,那个饭等我回来上面都是蒸汽,你看看能吃吗,你自己想想每次吃饭的时候,是不是都在我耳边念叨这个菜花了多少钱,那个菜花了多少钱,好像我要是考不好都对不起我吃的菜,还有你一天天领那么多活回来做,你到底是来带我的还是来做活的,你还天天说家里好多事情没人做,你要不想带我,就回去……”叶筱吵着说出一大串话。
妈妈站在那里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巴巴地看着叶筱,“我改行不行?”妈妈在乞求叶筱的原谅。叶筱看到这一幕,自觉得自己做的确实很过分,但是她不想因为妈妈影响到自己的状态。叶筱放软语气“妈妈,我求你了,你回去吧,对你好,对我也好。”她看到妈妈偷偷地抹眼泪,可她还是狠心地关上了房间的门,她知道妈妈不会回去的,妈妈爱她胜过生命,可这份爱让叶筱疲惫不堪,她还是想为自己赌一赌。过了一会儿,妈妈敲响了叶筱房间的门,“爸爸给你打电话了,你要不要接一下?”妈妈在门外小心翼翼的问。“不要,不想接。”叶筱强硬地说,她知道接了电话,就意味着自己在这件事上低了头。
爸爸没有等到叶筱接电话,直接打到叶筱的手机上,一遍两遍……铃声一直响,终于叶筱接通了电话。“怎么了?跟你妈妈闹脾气了?”“我感觉我妈像是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来气来。还有就像你每次做好准备起跑的时候,她偏偏在这个时候拽着你……”叶筱哭着说。“那你让你妈妈回来,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爸爸在电话那头没有责怪叶筱,反而心平气和地跟叶筱沟通。“嗯。”叶筱回他。“可你想过没有那样很伤妈妈的心,你妈妈真的很爱你们,说不好听的,你想吃她的肉,她都可以割给你。她去照顾你,你有想过你上学的时候,她一个人待在那里也很孤单吗,要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让你妈妈回来,饭谁做,衣服谁洗……”“我可以自己做。”“那你想想,你现在高三跟之前比时间是不是变得不够用了,再把时间花在这些事情上,你还有时间看书吗?”叶筱不说话。
“实在不行,让你妈妈回来,换我去带你。”叶筱拒绝了,爸爸要是来,家里就没有经济支柱了,她不能这样自私。“你妈妈就是那张嘴不好,我跟她生活了这么多年,我还能不知道?她对你爷爷奶奶都说话很难听,但却又把他们照顾得很好,你妈妈在那里,你只需要管学习就好了……”叶筱内心挣扎了无数次,她妥协了。
叶筱开开门,跟妈妈说“我饿了。”妈妈赶紧端出饭菜,叶筱吃着饭心里却明白,她摆脱不了,这是原生家庭加持在她身上的负罪感。
后来,她变得更沉默,将自己困在一个封闭的世界。她不跟妈妈吵了,她会按时跟妈妈说自己的成绩。她的成绩起起伏伏,考差她会难过,难过自己的无能,考好她也难过,难过下一次会考差……她变得跟妈妈一样悲观,永远不相信会有好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