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舐犊之情

雨夜的路边，有老者蹲在路边避雨并不奇怪，但是雨夜中遇到一名哭泣的老者，就会增添一层神秘的色彩。  在我的眼睛里，这位老者一定有他的故事。

对故事的好奇心让我忍不住停下脚步，走过去问个究竟。

老者抬起头，泪眼迷离，浑浊的双眼满是泪花，看着让人心酸。

他有些诧异的望着我，仿佛是在记忆中搜索关于我的存在，可是他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到我是谁，不禁“啊”了一声，有些尴尬的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颤抖着直起身子，问道：“娃娃，咱们认识吗？”

语气中带着慈爱，他肯定是觉得我是他曾经认识的一个晚辈，只因自己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想不起来我是谁了，神情带着明显的歉意。

我摇摇头道：“老爷子，咱们不认识的。”

老者点点头，拍着我肩膀道：“天晚啦，快回家去吧，回去的晚了你爹妈该着急了，千万不能让他们着急啊。”

说着，又慢慢的附身蹲下，叹息着：“现在的娃娃啊，都是这么不省心啊。”

看着老者单薄的身子在雨中瑟瑟发抖，我不忍离去。

拿出一支烟递给老者，也跟着蹲了下去。

老者看着我，有些发紫的双唇微微抖动，并没有接过我的香烟，诧异的问道：“娃娃，下雨咧，快回去吧，干嘛跟我在这淋雨啊？”

我没理会他，把烟塞在他的手里，帮他点上，自己也点上一支，默默的抽了两口，才轻声道：“我一个人住，我家不在这里的。”

老者这才有些释然，跟着我一起抽起烟来。

“娃娃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吧？”老者抽着烟，好像觉得暖和了一些，身子不在颤抖，可是脸色还是有些难看：“家里爹妈一定心疼坏咯，儿在外，谁家的爹妈不惦记呦。莫闲老头子啰嗦，有时间了多回去看看，他们一定惦记着你咧。”

我点点头，带着笑意看着老者：“知道了，他们都好，我也时常回去看望，您老放心吧。”

老者呵呵笑着，露出所剩不多的几颗发黄的牙齿：“真是个好娃娃，现在像你这样懂事的娃可不多咯，不像我家……”

老者欲言又止，笑容僵住，双眼又流露出一股莫名的忧伤。

我抽了两口烟，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老爷子，这么晚了还下着雨，您老咋还不回去啊，难道也像我一样，没事淋雨散步吗？”

老者看我一眼，一脸苦笑，沉默不语，狠狠抽了一口烟。

香烟燃到根部，几乎就要烧到他的手指，但是他却浑然不觉一般，痴痴的看着远处的霓虹，脸上每一条皱褶在微弱的路灯下，更加衬托出他的沧桑。

“老爷子……老爷子！”

他仿佛飞到了远方，在我的呼唤下，才回过神来。

“莫事莫事，人老啦，就这样啊，为子孙操心的命啊。”

我又递出一支烟，老者犹豫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有烦心事吧，不如跟我说说。”我轻声道：“有事闷在心里，容易闷出病来的啊。”

我没有直视老者，生怕触动他脆弱的神经，直视望着远方，就像喃喃自语。

沉默半晌，老者终于开口：“孙女病咧，心里难过啊。”

原来是孙女病了。

一定是个疼爱子孙的老者，难怪见面就劝我快点回家，生怕我的父母担心，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只是目前我还没办法体会，身为人父的滋味。

可是从老者身上，能感受到他对子孙满满的爱意，是那么的浓烈，浓得就连这个雨夜，都冲不开。

“病了就治呗……”

话到一半，我忽然顿住，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淅淅沥沥的雨夜，一位老者蹲在墙角下避雨，感叹自己的孙女生病。

不是没钱看病，就是他孙女得的，乃是不治之症。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居然没想到，差点脱口而出病了就治呗，有什么大不了的这种混账话。

如果老爷子有办法给孙女治病，还会一个人在雨夜中瑟瑟发抖吗。

我真是个傻叉。

“您的孙女……没事吧。”我缓和了一下语气，轻声的问道。

老者摇摇头道：“么事的，医生说可以治的咧。”

我有些砰砰乱跳得心，平复了一些，只要能治就好啊，起码没有生命危险。

这么看来，就是钱的问题咯。

“现在的医院，蛮贵的啊。”我没敢直接发问，只是开始感叹。

老者叹息道：“是啊，一天好些钱，看不起咧。”

真的是缺钱啊，我苦笑着无语。

其他事情我可以帮忙，但是提到钱……

“治病钱不够用吧。”我问。

“还差一些呢，这丫头命苦啊，爹死的早，她娘改嫁了，我这个当爷的不中用啊，连病都给孩子治不起。”两行老泪，再次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我心中一凛，多少人家因病至贫，甚至倾家荡产。

小丫头的病如果治不好，怕是连老爷子也……

“会有办法的，总能想到办法的。”这个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说些不咸不淡的话，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