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郭大路的食客
张援朝安排好了工作，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 看着他微微有些驼背的背影，陆青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个当年龙精虎猛的刑警队之虎，已然廉颇老矣的样子，尽管虎老雄风在，却不复当年的风采了。
兼以近来破案压力骤增，让他两鬓更加显得斑白，人也消瘦了不少，陆青想及早破案，为队长解忧，可事情似乎总是出乎预料，棘手的案子，还是不能着急啊。
米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张援朝的一番话，多少有些泼凉水的意思。
可陆青却心知肚明，年轻人心气儿高，适当时机泼些凉水是好事，他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深知张援朝的心思。
张援朝的意思他不方便和米月深聊，如果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等同于辜负了张援朝的一番心意。
他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米月一眼，让她早些回去，然后简单安慰几句，也自行离开的办公室。
……
最近郭大路的店铺比较忙，进进出出的还是那些老顾客，来了自己选座位，招呼郭大路做面。
有些更加熟识的顾客，则自己准备碗筷茶水，就像回到自己的家一样，简单、亲切，唯一等待的，只是郭大路做的面。
郭大路忙，不是因为顾客增加，生意变好了，而是店里只有他一个人。
往常翠花在家的时候，店里起码多个帮手，忙也忙不到哪去。可忽然少了一个人，这感觉就有些不一样了。
翠花说是去做头发了，要很晚才能回来，郭大路笑着说，笑得还是那么憨厚，眼中充满幸福的神采。
翠花来了以后，越来越像个城里人，从穿着到打扮，到现在对发型的挑剔，越来越像一个城里人。
看来她是慢慢的适应了新的环境，融入到这个新圈子里去了。
对此郭大路感慨良多：“也想娶个城里的媳妇，可是城里的姑娘谁能看的上我呢？娶了老家的媳妇，善良、淳朴，知道过日子，可是没多久也变得像城里姑娘了，尽管变得没那么彻底，形态气质不能比，可还是尽量在往那边靠啊。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每天学着人家敷面膜、做头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店里的事情管的也少了，真不知道自己图啥。
盼着自己的媳妇变得漂亮，和城里人一样，可是一旦她变了，心里还有股说不出的滋味，这人呐，真是弄不明白。谁这一辈子能活明白，就算不易了，看来我郭大路是活不明白。”
郭大路一边自嘲的絮叨，一边抽烟看着电视机，眼神在电视机上，思维却不知道放飞到哪里去了。
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听他唠叨，起码他的声音，比电视机发出的刺耳声好要听一些。
面条还是那么好吃，尤其是汤汁，每次都被我喝光，还意犹未尽。
一个厨师最开始的事情莫过于此，看着食客将自己做的食物吃得一干二净，胜过夸赞他的千言万语。
“城里的人想到城外，城外的人想到城里，天下的人大抵如此吧。”我吃饱喝足，抹了抹嘴，点上一支饭后烟陪着他瞎扯：“我还没进城呢，不知道啥滋味，可能以后会有同感吧。”
“你不一直都是城里人吗，咋还说没进城，比欺负我们外乡人了。”郭大路拿白眼鄙视我，仿佛我在侮辱他。
我笑着摇头，懒得解释围城的意思，静静的坐着抽烟，陪着他看电视。
翠花忽然回来，风尘仆仆的样子，头发的确是做过了，不过显得不太自然，好像没选好洗剪吹的师父，看上去手艺一般般。
郭大路殷勤的起身，笑盈盈过去：“咋才回来啊，做个头发做了将近一整天，饿了吧，我去给你下碗面。”
说着就往后厨走，被翠花一把拦住：“不用了，我一天下来累死了，在外面吃过了，我先回去歇着了。”
没在听郭大路说什么，径自回房了。
郭大路显得有些尴尬，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挽回一下男人的尊严，坐下接着陪我看电视。
一根烟接着一根烟抽着，店里的客人慢慢变少，只有我俩干坐着，四目相对，却无话可说。
不是没话说，而是找不到话题的切入点。
我是个写网络小说的，只善于语言表达，却不善言辞。
郭大路也是个粗人，语言表达比我强不了多少。
于是我们的交流，大多是眼神和思维上的碰撞，就算喝多了酒后，言语都没多少。
房门再次被打开，这次进来的是妮子和阿乐。
他们一脸疲倦，显然是这两天装修的工程时间太近，加班加点耗费了不少精力，就算是年轻，双眼四周也有些微微发黑，没睡好的模样。
见着妮子，我的心跳开始加速，礼貌性的朝他们点点头，随即就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显得有些刻意。
郭大路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起身去后厨给他们做面。
妮子和阿乐坐在我的邻桌，开始谈论装修中遇到的问题，以及过两天店铺开张前需要的准备工作。
阿乐还是闷葫芦的状态，听着妮子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仿若妮子是他的领导，凡事都听她的安排，阿乐只要动手去干活儿就可以了。
我对他们这兄妹俩很好奇，觉得他们十分有趣，一个聪明伶俐，一个老实木讷，反差极大的两个人，居然凑在了一起，而且合作的还很和谐，这也是一种性格上的互补吧。
“要开张了吗？装修完毕了？”我忽然好奇的打听着起来，不知道自己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搭讪。
妮子转头看我，脸上带着一丝红润，让我心头一紧。
“装修都完毕了，现在在调试pos系统，还有一些理货的工作，老板决定月底开业。”她忽然拖着下巴，有些担心的说：“工作量还是挺大的，不知道月底能不能开业，如果不能开业，老板又要骂人了吧。”
我笑笑：“一步步来吧，要是做不到位强行开业，将来很多事情不好善后的。”
妮子忽然拍着桌子叫到：“对呀，要是有你这样的老板该多好，我们就没这么大压力了，做你的员工肯定特幸运。”
我苦笑，做老板的哪有我这样的心态，老板都是利益至上，员工是否辛苦都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要赚钱，那可是真金白银啊。
郭大路端上来两碗面，又送了一碟小咸菜，笑呵呵的坐在我对面，接着看电视。
我看着那些小咸菜，问道：“为啥我从没吃过免费的咸菜？”
郭大路一怔，反问道：“我没请他们喝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