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永别之痛

（大约在公元前1278年至公元前1245年之间）的仲春，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斑驳地洒在妇好的病榻前。那阳光，恰似被窗棂切碎了的金屑，跳跃闪烁着，却愣是驱不散屋内那沉甸甸如铅块般的阴霾。微风轻柔拂过，携着些许春天的鲜活气儿，可这点子生气，在这沉郁浓重的悲伤跟前，就像个胆怯的小娃子，畏缩着不敢上前撒欢儿。

妇好的生命，宛如那即将燃至尽头的残烛，微弱且飘忽不定。她躺在病榻之上，身躯单薄得好似一片寒冬里被狂风撕扯的枯叶。那曾经红润丰腴的面容，现今苍白得如同被霜打过的纸，双颊深深凹陷，仿佛岁月的大手无情地挖去了两块血肉。眼神黯淡无光，犹如那即将熄灭的微弱星火，随时都会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没。

武丁好似丢了魂魄一般，双眼红肿得就像熟透且破裂的桃子，里头满是无尽的痛苦与疲惫。满脸的胡茬，乱糟糟地丛生着，恰似一块无人照管的荒草地，令他瞧上去愈发憔悴和沧桑。他日夜守在妇好的床前，半步都不肯挪移，仿佛他的双脚被死死地钉在了那里。只要他守着，妇好的命就能被他紧紧拽住，不让那无情的阎王爷轻易拉走。

他的目光，死死地黏在妇好那憔悴不堪的面容上，妇好每一次细微得几不可察的呼吸起伏，都似一根粗绳，狠狠揪着他的心。那目光中，盈满了恐惧与无助，他恰似一个坠入深不见底冰窖的人，拼命想要抓住哪怕一根救命的稻草。

武丁的思绪，犹如脱缰的野马，肆意狂奔回溯，回忆着与妇好相识相知、相濡以沫的点点滴滴。他忆起初见妇好时，她一身戎装，手持铜钺，英姿飒爽好似傲立山巅的苍鹰。那阳光下闪耀的铜钺，亮得刺目，那坚定且明亮的眼神，像利箭一般，嗖地一下就射中了他的心窝。她的身姿，仿若傲然挺立在悬崖边的松柏，充满了力量与勇气，那股子刚强劲儿，仿佛能把高山都震得颤上几颤。

他们一同在祭祀场上，虔诚地向神明祈求保佑商朝的安宁。妇好那庄重肃穆的神情，令他瞧得眼珠都不会转动了。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道眼神，都似一团炽热的火焰，饱含着对国家和人民的深深祝福。那香烟缭绕的场景，那庄严的祈祷声，在他脑海中不停地回旋，好似一个永不停歇的陀螺。

还记得那次出征前，妇好为他整理战甲，她的手指轻柔且熟练地穿梭在甲胄之间，每一个动作都恰似一阵温暖的春风，轻柔地拂过他的心坎。她温声细语地叮嘱他要小心，那声音，如同春日里刚刚解冻的潺潺溪流，清婉而柔和。夜里，他们相拥而眠，彼此的温暖仿若一个巨大的暖炉，给予着无尽的慰藉。那紧紧相拥的身躯，那交织在一起的心跳，仿佛是世间最醉人的旋律，能把人的骨头都给酥化了。

如今，望着生命垂危的妇好，武丁的心中犹如有千万把利刃在胡乱戳刺，悔恨交加，痛不欲生。他悔恨自己曾经那些毫无根由的猜忌，给妇好带来的深深伤害。那些无端的怀疑与冷漠，恰似锋利无比的刀刃，一次次无情地刺痛妇好的心。此刻想来，他恨不能将自己千刀万剐，丢到荒郊野外任凭野兽撕咬。

他痛苦万分，痛苦这即将降临的永别，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在瞬间分崩离析，天塌地陷。他的灵魂，好似被人生生撕裂成两半，每一寸都在汩汩淌血，流淌不止。

“爱妃，你一定要撑住。”武丁声音沙哑，那声音，犹如从破损不堪的风箱中艰难挤出，带着无尽的祈求与渴盼。握着妇好的手，颤抖得犹如风中瑟缩的秋叶，那颤抖传递着他内心的惊惶与不安，一波接着一波，犹如汹涌的浪涛不断袭来。

妇好艰难地睁开双眼，那眼皮，仿佛有千钧之重。她望着武丁，想要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却终究力不从心。她的眼神中，满满的皆是眷恋与不舍，那是对这个世界，对武丁深深的留恋，犹如一泓深不见底的幽潭。

武丁俯身，轻轻吻了吻妇好的额头。那吻，如同一片轻柔的鹅毛，携带着无尽的温柔与爱意。“爱妃，还记得我们在花园中漫步的时光吗？”他的声音，饱含着怀念与深情，犹如一条柔软的绸带，悠悠飘拂。

妇好微微颔首，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水。那泪水，恰似珍珠般圆润剔透，承载着她心底的千言万语。

武丁接着说道：“那时，花儿绽放，你如同仙子般美丽动人。”他的声音，仿若在梦中喃喃低语，追忆着那美好的瞬间，那瞬间，恰似一朵永不凋谢的娇花，在他心底永远盛放。

妇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轻说道：“大王，能与您相伴，此生足矣。”她的声音，微弱得几近于无，如同飘忽的游丝，在风中悠悠荡荡。但每一个字，都好似重锤，狠狠砸在武丁的心头，砸得他的心，千疮百孔，再无一处完好。

武丁泪如泉涌：“不，爱妃，这远远不够，朕还想与你共度更多的时光。”他的泪水，好似决堤的洪流，滔滔不绝地奔涌而出。

此时，宫女端来了食物，乃是依照商朝的饮食习俗精心准备的粟米粥和烤肉。那粟米粥，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恰似一只勾魂的小手，轻挠着人的鼻端。烤肉的油脂，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可这诱人的香味与光泽，在此刻，都变得毫无意义。

武丁亲自喂妇好吃，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可妇好已然无法吞咽，那微微张开的嘴，仿佛是一扇永远紧闭的大门，将生的希望无情地阻隔在外。

“爱妃，哪怕吃一口也好。”武丁苦苦哀求，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与无助，恰似一只受伤的幼兽，哀哀悲泣。

妇好微微摇头，眼神中满是不舍。那不舍，如同一条无形的绳索，紧紧勒住武丁的咽喉，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夜渐深了，月亮爬上了树梢，洒下清冷的光辉。武丁依旧守在床边，不肯歇息片刻。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孤独而凄凉，好似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幽魂。

突然，妇好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那急促的呼吸声，如同催命的鼓点，令武丁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武丁紧紧握住她的手，心如刀绞。“爱妃，不要离开朕！”武丁悲声高呼，那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充满了绝望与痛苦，恰似一把锋利的长剑，将这黑夜生生劈开。

但妇好的手，还是渐渐失去了温度，变得冰冷且僵硬。武丁的世界，瞬间崩塌，那崩塌的巨响，仿佛是天地毁灭的轰鸣。悲痛欲绝的哭声在寝宫中回荡，那哭声，如同受伤的猛兽在暗夜中哀嚎，令人毛骨悚然，寒彻心扉。

宫女和侍从们纷纷跪地，哭泣声响成一片。有的宫女哭得瘫软在地，像一摊烂泥，双手无力地捶打着地面，泪水糊满了脸庞，哭得抽抽噎噎，肩膀不停地颤抖；有的侍从则是低头呜咽，身体剧烈地抖动着，双手紧紧捂住脸庞，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