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何去何从
山间狂风卷着碎玉般的雪花呼啸盘旋，铅云压得极低，仿佛随时会塌下来。
寒潭结着厚冰，枯枝在风中发出裂帛般的脆响。
图四蜷缩在洞里，怀里紧抱着柔软的狐裘，睫毛上快要凝结出冰晶。
她看着黑狐席地而坐，周身渐渐泛起幽蓝的光芒，那些光芒在他周身游走，在苍白的皮肤上织出暗黑纹。
洞外风雪呼啸，洞内却静得能听见柴火爆裂的噼啪声，直到一炷香燃尽，黑狐忽然睁开眼，眸中幽光如淬了冰的刀锋。
“他们怎么办？”图四望着洞壁下四个横七竖八倒着的人。
舒一的额角还在渗血，朱十二的粗布衣裳撕裂露出淤青的肩膀。
马七和魏八虽闭着眼，喉间却不时发出诱人的呻吟。
黑狐沉吟一下，说“我自有主意！”
图四放下心来，她怕黑狐把几个人都杀了。
黑狐走到舒一跟前，顿下身子，他运转鬼道术法中的“傀儡术”，他指尖轻轻点在对方眉心。
刹那间，一缕黑烟从他指缝钻出，如毒蛇般顺着舒一的眉骨爬进脑海，那昏迷的舒一忽然浑身抽搐，喉间发出含混的嘶吼。
“鬼道三灾，先种心蛊。”黑狐的声音像浸透了冰水的丝绸，“这黑气会顺着七窍钻入识海，待血丝爬上眼尾三寸——”
他忽然抬手掐住舒一的下颌，迫使对方张开嘴，指尖又弹出几点黑血落进喉咙，“他们便会把我当成这世上唯一的光。
这股黑气也就是鬼气，能干扰，控制人的思维，是把人变成傀儡的术法。这样中了术法的人，就会被施法者控制！
他如法炮制对朱十二，马七，魏八施展了术法，如同他们不顺服，黑狐发动术法把他们的心智控制，成为对他言听计从的傀儡！
黑狐宽袖翻卷间带起一阵风，将地上浮尘卷得簌簌作响，他低喝的"醒来"二字似含金石之音，撞得众人耳膜发麻。
舒一睫毛剧烈颤动，率先挣开混沌的意识，瞳孔里还凝着未散的黑雾，恍恍惚惚看见朱十二正揉着太阳穴踉跄起身。
马七扶着石壁干呕，魏八则攥着裙角脸色煞白——四人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里读出劫后余生的惊惶。
暮色在林间织出灰网，远处传来夜枭啼叫。
朱十二踩着枯枝走到篝火旁，腰间短刀还挂着半片草叶，他盯着双手抱着膝盖的图四，喉结滚动着问："图四姐，江参谋长这是......"
话音未落，舒一突然踉跄着爬起来，膝盖磕在石头上也浑然不觉，失声道："墨老大呢！他在哪里？！"
图四说：“死了，墨老大死了！我们是被江参谋长救的，！”
没等朱十二说话，舒一爬起来，吃惊的说：“什么？墨老大死了！”
魏八猛地抓住图四手腕，银镯子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老墨是怎么死的？"
她指尖发抖，想起墨老大对自己的喜爱和温存时的模样。
图四叹着气往篝火里添柴，火星子溅在她的脚上，衬得神情格外苍凉："是刘景林，还有郭靖那小子.....他们在鹰嘴崖洞口设伏，老墨为了护着咱们突围......"
她声音哽咽，往黑狐方向瞥了一眼，"要不是江参谋长舍命相救，咱们早成了枪下亡魂。"
枯枝在火中爆响，惊飞几只宿鸟。
黑狐慢悠悠起身，玄色衣衫在风中扬起暗纹，他负手而立，袖口露出半截缠着符纸的手腕。
微笑时眼角细纹里都藏着深意："没有什么。我们相处一场，怎能看着大家陷入险地而不管，那不是江某人的作为。"
他扫过舒一急切的脸色，目光微顿，"何况墨老大与我有旧，总得让他麾下弟兄有个交代。"
朱十二忽然注意到黑狐靴底沾着新鲜泥土，纹路里嵌着半片鹰嘴崖特有的红砂岩。
舒一泄气的趴伏在地，怔征得发呆。魏八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发现身下有异样，在这危难时刻没有太在意！
马七喃喃低语：可惜了墨老大！
夜色渐深，篝火噼啪声里，魏八忽然打了个寒颤，她看见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她连忙低下头看着篝火发呆。
山洞内篝火摇曳，石壁上晃动着众人投下的阴影，压抑的氛围如一张无形的网，紧紧裹住每个人。
沉默在几个人中蔓延，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就在这时，图四清了清嗓子，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各位兄弟姐妹们，如今这局势险峻，咱们今后的路该怎么走，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必须为墨老大报仇！”舒一握紧拳头，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声音里满是愤恨。
图四目光温和地看向舒一，轻轻叹了口气：“舒兄弟，我理解你心中的悲愤。但你看看咱们身边，为了报仇已经死了多少兄弟姊妹？难道我们还要眼睁睁看着更多人白白送命吗？”
舒一瞪大双眼，满脸通红地反驳：“你这是怕死！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连血性都没了，活着跟行尸走肉有什么两样！”
“我不是大丈夫，只是个小女人，我也怕死。”图四语气平静，“但我不是说不报仇，只是报仇得讲究策略和时机。
现在敌人势力强大，咱们要是莽撞行事，那不是去报仇，而是去送死，是愚蠢的行为！”
舒一气得直跺脚：“你……你怎么能这么说？难道墨老大的仇就不报了？”
图四抬手示意舒一稍安勿躁：“仇一定要报，但不能冲动。
想当初我们‘十二煞’是何等的威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自从遇上刘景林、郭靖之辈，就走了下坡路，弟兄们接连损伤失利。他们就是我们的克星！
大家都知道，‘人无头不走’，咱们现在得先选个领头的，带领大家一起商量出个周全的计划，再找合适的时机为墨老大报仇。大家觉得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议论纷纷，山洞里的气氛终于不再那么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