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
调查
两年前的我孤身一人，今天我的身边有阿灰。我不会再被一条短信吓到失去思考能力。
阿灰是带着行李箱来到我房间的，此刻她从中取出一个卷轴，打开后贴在酒店房间的墙上，一个临时白板就做成了。看到我扬起眉，她略不好意思的说：“静电白板墙贴，我买了好多，特别适合出差用。我老早就想给你展示下了。”
“确实有点帅。”我都没想到自己还有余力和她打趣。
阿灰又掏出几只颜色不同的白板笔，一边和我讨论一边往上面写。
“今天这条短信和两年前骚扰卡片在内容上有重合，都称呼你为‘我的宝贝’，但两年前的那个人已经死了。这样就有两种可能。”阿灰在白板左边写上“两年前”，右边写上“现在”。
我接着她的话说：“第一种可能，今天发消息的人和当年的人认识，并且知道甚至参与了对我的骚扰，所以明白这个恶心人的称呼能够吓到我；第二种，这本就是同一个人，根本没死，只是蛰伏起来。当时死的人可能只是被操控利用。其实还有第三种........”我有点犹豫。
“对，第三种就是这纯属巧合。今天这个人和两年前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巧合才用了一样的称呼。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太低，为了不干扰思考，我们暂时先不考虑它。”
我表示同意。
“前两种可能都说明今天的人和两年前的事情有关联。那么我们分析两件事：一，你的身边有哪些人哪些事今天和两年前是相同的。二，这个人今天开始行动，一定是有什么契机。最近你身边发生了哪些事情可能成为这个契机。”
“先说相同点。身边的人包括成员和畅姐都是相同的，公司也相同。但公司的人员流动比较大，印象中两年前跟过我们的工作人员都走的差不多了。”
“排练室呢？舞者呢？舞蹈老师呢？我记得两年前那个跟踪狂有很多你排练时的信息。”
“两年前那个排练室已经关门了，我们最近用的是公司自己楼里的排练室。舞蹈老师也换了，之前教我们的两个老师好像有一个出国，另一个似乎是回老家了。舞者的话，其实两年前那段时间我们都是自己训练，没有其他舞者参与。但当时的排练室有不只一间教室，所以是否当时有舞者在别的教室练习，或者现在来做了我们的伴舞，我其实一点头绪也没有。”
阿灰点点头，在白板中央用红色笔写下了畅姐、玲玲、二花、lacy四个名字，然后用黑色笔写下舞者，并圈起来加了个问号。我的眼神是抗拒的，因为这四个人我都不想怀疑，她们也确实没有让我怀疑的点，一个是用心照顾我的的好长辈兼经纪人，另外三个是和我一同在泥沼里爬过的姐妹。
阿灰看出我的情绪，安慰道：“先别多想，我们只是把信息都摆上来而已。现在说第二件事，最近你的工作和生活有什么大的变动，重新刺激了这个人？第一个肯定是演唱会。但我有个疑问，你们过去一段时间其实不太......活跃，这次演唱会的契机是什么？公司为什么能投入这么多来推？不只是我，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疑问。还有，你前段时间让我查的林总和程橙，两年前和你没有交集，最近却出现。他们有可能和这件事有关联吗？”
我看着阿灰，内心正在挣扎，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告诉她崔先生和林总的事情？阿灰从此会怎么看我？
她也看着我，片刻后坐到我身边，扶着我的肩：“是很难说出来吗？”
我眨眨眼。
“是违法犯罪吗？”
我摇摇头。
“是道德上有瑕疵，担心会被人审判吗？”
我闭上眼，强忍住即将流出的泪水。
阿灰安静了一会，像在阻止语言：“北北，我了解你，我知道你这些年的努力、付出和隐忍，我也知道你长期承受巨大的压力。换做是我，可能早就放弃甚至是崩溃了。你能走到今天，完全是因为你自己没有放弃。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你遇到了愿意帮助你的人，或是某些能够为你所利用的契机，那我认为你必须毫不犹豫的抓住，不要被所谓的道德感绑住。你本就应该是翺翔在天空的人，不要让任何无用的东西捆住你的翅膀。所以，我不会审判你，我和你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影响。我希望你能说出来，尤其是如果这个信息对调查有帮助的话。”
我的脸上早已挂满泪水：“我懂，我懂的阿灰。我知道你不会抛弃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我自己也没搞清楚。你让我好好想一下。”
手机在这时响起。我解锁后，看到畅姐发来的消息：“小孙说已经脱离危险了，初步判断是甲醛中毒。导演组说没有其他人有类似症状。蛋糕和饮料已经送到医院了，但得等明天白天才能化验。我们暂时先不报警，等化验结果。你早点睡，不许多想。明天的演出还需要你们打起精神。记得让另外三个姑娘也老实睡觉。”
我把手机递给阿灰，她皱着眉看到尾，然后把手机还我。
她把小啾的名字写到白板的右边，然后在旁边写上甲醛。
“先别被干扰，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为什么会有这场演唱会？为什么公司突然愿意为你们花大价钱造势？”
“这件事我的其他成员都不知道，所以请你替我保密。”她严肃的点头，我继续说：“差不多两个月前，有人找到了畅姐，想要捧我。”
预想中的倒吸一口冷气没有出现，阿灰依然是攥着眉的严肃表情，我硬着头皮说下去：“代价就是......我自己......”
说出来的一瞬间，我之前所有的纠结仿佛烟消云散，直接一股脑把崔先生、林总和程橙的事情倒出。我每说一些信息，阿灰就把关键词列在白板上。很快白板就被写满，很多连线和箭头错综复杂。
我终于说完之后，安静了很长时间。阿灰也不催我，只是把我床头的水拿来让我喝，同时轻轻拍着我的肩。过了一会，我放下水，她看着我：“你之前一直憋在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我摇摇头：“难受的不是憋在心里，而是自己没有抵抗诱惑，做出了这种选择。”
“别这样想。你经历的那些苦难我都看在眼里，没有人比你更努力更坚定。你只是做了一个选择，并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能让这种愧疚和自我贬低把你吞没。你看着我，你有权力继续昂首挺胸的走下去，走到更高的高度。”
“可是，可是万一小啾中毒跟我这件事真的有关，万一是我这次惹恼了那个跟踪狂......”
“不是。事情没那么简单。在你告诉我之前，这件事只有你和刘畅知道，除非畅姐和跟踪狂认识并且主动喂信息给他，否则那个人没有渠道能知道这些。所以，前后两个时间，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刘畅。”
“不可能是畅姐。她不会这样对我，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我更成功。”
“别着急，我不是说畅姐就是最大嫌疑。她是目前两个时间段最大的共同点，其他三个组合成员也是共同点，但她们不知道崔先生的事情，不太可能是她们。但另一方面，她们三人每天在宿舍看着你和程橙的互动，会不会有嫉妒？”
“也不可能。程橙确实对我比对她们三人更多照顾，他也没有掩藏。但一方面我的饮食在团里最差，大家都希望营养师能多照顾我。另外我也没觉得她们三人对他有兴趣。玲玲和二花肯定没可能，lacy就更不用......”
“前两个人我还能理解，她们以为隐藏的很好其实全是破绽，外人都能一眼看出来。但lacy呢？你不会真以为她是个孩子吧？”
“怎么会？她不可能害我啊，她明明很爱我，我也很爱她......”
“等下，你觉得她有可能察觉到崔先生的事吗？或者通过你近期的某些变化感觉到隐隐的威胁？我说的威胁是指，她会不会认为自己对你有所有权？对了，你近期还有一个变化！”
“什么？”
“体重！你的体重增加了，体型也明显改变，脸上也能看出来。有没有可能x对你的身材有变态的审美要求，所以不接受现在的你？要强调一下我觉得你这个变化很好很健康也显得有力量，不再是那种会被风吹跑的破碎感，我自己很喜欢。”
我对阿灰微笑表示感谢，她继续说：“假设x一直对你这种姑娘破碎感抱有病态的痴迷，那么在看到你明显的体型变化后，他可能认为你背叛了他的审美，又或者他以为你谈恋爱了所以有这些变化，所谓‘背叛了他’。也就是说他可能并不知道崔先生的事，只是自己单方面认定你的所谓背叛。
“这样就有两种假设。第一种，他的所谓背叛指的是概念上的背叛，类似背叛了他的审美或者他模糊的认为你在谈恋爱。这种情况下他可能确实隐藏在你的众多粉丝中，因为你一直通过公司app向粉丝们更新近况。
“第二种，他的背叛特指崔先生。这种情况下他不一定真的得是你的粉丝，但他和你身边人有关联，比如畅姐。
“你别再瞪我了，你跟畅姐关系好不愿意怀疑她，但我不能基于你的感情用事就直接排除她啊。不过理性分析，畅姐应该不会把这件事透露给别人，除非是和她一样对公司管理有决策权和知情权的人，比如你们公司管理层。你觉得谁有可能吗？”
我对公司管理层不熟，只是从成员们那里偶尔听到过八卦。我们公司是少有的合伙人制，畅姐是合伙人之一，也算是公司一霸，我暂时想不出有畅姐还要向谁汇报我这件事。
这条路目前看来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