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4点多,路上已经开始堵。凌远沉默地开车,并不说话。林念初坐在旁边,低头瞧着本来放在座位上,如今被她拿起来的一盒点心:“你本来买了带去机场的?”
凌远:“嗯,你电话里老念叨的几样。”
林念初微笑:“还真的是。”
她拿起来一块点心:“你吃午饭了吗?”
凌远:“一直没空。”
林念初伸手拿起一块点心:“那,先垫两口点心?”
凌远摇头:“你爱吃的,不是芝士就是奶油,我吃不了这些东西。”
林念初瞧瞧他,见他脸一直绷着,想了想,忍不住伸手摸他脸颊:“比我走时,瘦了。”随即又瞧着他认真道,“所以,你看,虽然你从来看不上你老婆做的饭,但有老婆在是不是……生活质量还是要高那么一点点?”
凌远脸上总算见了丝笑意:“你虽然不会做,但总想着吃,我至少得陪吃。”
林念初乐了:“行啊,待会儿你就继续陪吃,我最爱吃爸爸做的菜了,唉你们手术科室的人手就是巧。啊,对了,你怎么会去找许乐山办事啊?前天你还说……”
凌远脸色瞬间再度僵硬:“少白不是说了,10多年前我是小大夫为了骗你赶紧结婚时一个样,现在当了院长你成了老婆就是这样了,我还什么干不出来?”
林念初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只伸手放在他腿上,望着窗外,不再说话,过了半晌,凌远轻轻把她的手握了握,却也没有说话。
此时,凌家父母依旧在客厅沙发上坐着,面前的茶都没动,俩人都不怎么说话,倒是许乐山谈笑风声,从香港的著名酒楼的点心谈到海市的污染。
门铃声响,凌母站起来去开门,许乐山不由自主地也欠起身子。
林念初叫了声妈,陈忆挽着她胳膊边说着“黑了瘦了”,一起走进来。
许乐山乐呵呵地站起来,手里拿着一只锦盒,朝林念初走过去,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玉镯,他一把拉住她手就往她手腕上套:“这是我去缅甸得来的,玉是上上品,镯子开过光,保平安,保吉祥,还——还利子。”
林念初只愣怔地看凌远,他没有拒绝也没有谢,她既然已经被套上了那个镯子,也不好褪下来,只是呆立当地。
凌远冲凌景鸿走过去:“爸,今天医院出点意外,一直在忙,涉及到好多其他的关系,解决不好影响太大,我麻烦到了许老板。”
凌景鸿:“啊?不是出了医疗事故吧?死了人?”
凌远:“应该跟医疗事故无关,甚至不存在医疗失当。卵巢癌1a期患者当年要求保留生育功能,廖老师给保留了,但是现在怀孕、复发,只能终止妊娠,化疗考虑再次手术。结果中止妊娠之后,患者精神崩溃,然后患者母亲脑梗死亡。”
凌景鸿脸现不忍:“啊,这真是……”
陈忆:“医院里,人间惨剧还少了?听起来处置没有问题么。病人闹事了?”
凌远点头。
陈忆:“那也没什么可说,鉴定小组查呗。你们这个级别的医院,这种事还不经常有。”
许乐山插口:“哎哟这您就不知道喽,只要一打官司,就不定怎么着。结果还不说呢,过程里就可以舆论炒作。你就算没错,形象一受影响,这个股票就——”
陈忆不高兴地:“股票啊生意我们不懂,但这说的是我们医院的事情,是癌症患者的诊疗,是现在医学科学的局限。”
许乐山:“医学我不懂啊!可小远他是院长,这个院长他就不是普通大夫,跟董事长是一样的。你们普通大夫是治病的,院长是给你们弄钱的。那什么不得有钱?水电,你们医院不用?药物,不给钱谁卖给你,员工都想多赚钱……”
陈忆脸色难看,想说什么,又冷笑一声。看向凌远:“我们普通大夫还真不懂这些高深的事。小远,你这是要把他请来给我们讲讲你们领导阶层是怎么从全局高瞻远瞩地想事情?”
凌远赶紧解释:“妈,我没让他来这儿,是——”
陈忆没有听完,就转身往楼上去了。
凌远尴尬地站着,许乐山已经指着旁边的女人:“这就是《都市时尚》的主编。”
主编:“我已经让各组加班赶工,把社会问题那个专栏替换掉;那位惹麻烦的员工,您放心,已经回到杂志社,社长亲自跟她谈过了,不会继续惹麻烦了。这件事,我们特别抱歉,是工作失误。”
许乐山:“就是嘛!几位老总愿意出钱支持搞这个杂志,是教城市人精致生活——也就是怎么去花钱的。大家愿意花钱老总们才好赚钱!你们搞什么社会新闻啊?古来如此,人们的心思一放在国家大事上,就不那么操心吃穿打扮了!”
主编赶紧点头。
许乐山着着凌景鸿:“凌教授比我有学问,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凌景鸿一脸尴尬,却不好说什么,只好勉强地笑笑,瞥向凌远的目光全是不以为然。
凌远脸色发白,朝着许乐山:“许老板,多谢您帮忙。我太太刚回来,我大哥小妹今天都回来,我们家要一起吃个团圆饭,就不留外人了,改日我特别去感谢您。”
许乐山乐呵呵地道:“好好,不多打扰,改日一定来我地方。”
凌远不说话,送了许乐山和那女编辑出去之后,走到凌景鸿身边坐下。
凌景鸿安静地瞧着他。
凌远局促地低头,低声道:“爸。”
凌景鸿不以为然地:“这个什么杂志,什么报道,跟治病救人,有什么关系,要你兴师动众地去动用许乐山?”
凌远:“爸,那杂志煽风点火,拿廖主任的事情做文章,故意歪曲联系到杏林分部上面,说是在外赚钱造成的老专家心散了。”
凌景鸿:“她可能是真的不懂,想岔了,那你们院方应该给媒体和老百姓解释清楚。”
凌远一脸的无可奈何:“爸,您看这种大字报式的标题,吸引眼球的方式,是从积极意义来出稿的?”
凌景鸿:“就算是她心术不正,你就走歪门邪道压她?”
凌远更烦躁:“爸,这不是一下两下能解释清楚的,发生了这么多巧合,媒体有先天优势可以导引舆论趋向,我只能……”
凌景鸿:“医疗有没有失当,有鉴定小组,有专业机构,有最新的治疗纲领在那里,这是有标准在那里的。光明磊落的事情,何必非要拿更大的权势,不那么正常的渠道去解决?”
凌远:“我们是要鉴定是要走正常程序,但是在这个结果出来之前的时间里,如果容他们乱说乱写——”
这时陈忆已经从楼上下来,站在楼梯口,听见凌远的说话,接口道:“就是刚才你真正的爹说的,我们是不懂得你们那个级别的人做的事情的,我们没到那个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