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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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淼的嘴唇微微颤抖，她以为自己在见到活着的霍焱之后，会不顾一切地将他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

可是，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池淼的选择却与她以为的完全不同。

“啪——”

男人的脸突然偏移，像是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没时间打理的发丝散开，他的表情波澜不惊。

他擡起双眸，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个巴掌，深深地看着她，重复道，“我回来了。”

只是话音尚未完全落下，泪流满面的池淼再度准备扬起手。

“池三水。”

在听到这个名字，池淼的手忍不住紧紧蜷缩在一起，变成拳头，用力地扑向了他结实而强壮的胸口。

“……别这么叫我！”

池淼抽噎着，眼眶发红，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你知不知道，李叔……李叔……”

她没能继续说出口，喉咙像是被死死堵住，连一个音都发不出来了。

而霍焱，本该在她的世界里离开的男人，竟然奇迹般地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改名换姓，重新开始。

她不能接受。

可是在听到霍焱这么喊着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池淼又忍不住心软了，她迫不及待地质问，试图从中确认霍焱还是曾经的那个霍焱。

男人沉默，擡起同样发红的双眼，“我知道……是我的错……”

池淼忍不住地哭，幸而此时这个昏暗的楼梯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时间也因此而变得隽永，只交给了彼此。

但她还是不甘心，迫切地想要给心中的仇恨找到一个归处，只是当她再度想要开口时，霍焱终究还是迫不及待地朝她伸出双手，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三水……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和李叔……”

他强壮有力的双臂不容置疑地桎梏住池淼不停挣扎的双手，她好似歇斯底里般挣扎，可是无人在乎、也无法挣脱。

池淼真的很努力地想要摆脱男人的拥抱，可她已经哭得没了力气，良久，才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无力地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濡湿了他身上的衣服。

“我是在李叔死的那一晚才赶回来的……沈达背叛了我们，故意传递了错误的消息，所以……”

她的身体瞬间变得无比僵硬，想到印象中的沈达在自己面前露出悲伤且同情的神情，便不由得感到极其的恐惧和后怕。

“但你放心，他已经被绳之以法……”

池淼稍稍地松了一口气，而后在冷静下来后，抹掉了眼眶里的泪水，试图冷静且不带入丝毫感情地看着他，只是嗓子却还是因此时的一切变得沙哑无比，“那你呢？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你是不是打算借此摆脱我，永远都不想来见我了……”

她的声音很轻缓，那一刻，霍焱好像再也无法从池淼的眼中找到半分热烈与爱意，那一切似乎都随着时光和过去所经历的磨难消失殆尽。

他的心突然绞痛起来，却还是只能艰难地假装一切都好。

“——不是的。”

霍焱拉住池淼的手，眼眶在昏暗的空间里落下泪来，长长的睫毛因此而湿润，只是无人注意到这一切。

“是为了防止残党报复……”

“而且……而且组织上也规定，在短时间内，不能联系亲属。”

不知怎么的，池淼突然想起了当时那个跟踪自己的男人，在见到霍焱时露出惊讶的神情，嘴里似乎还惊讶他为什么还活着。

她下意识地便相信了。

只是他们之间仍有太多太多的隔阂和痛楚，池淼还是没有办法如此轻易原谅他。

不然，这对于李叔而言，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池淼又擡起手若无其事地抹掉了眼眶里的泪，再度开口时，嗓子已经不再酸涩沙哑，而是冷静如常，“好的，谢谢您愿意告诉我真相。”

她用力地抽回了霍焱紧紧握住她的手，“我要回去休息了。”

如此生疏且疏离的话语，无疑是再给霍焱的伤口上撒盐，他想要再度将池淼抱在怀里，可是最终他只是朝她离开的方向伸了伸手。

池淼用钥匙开门的手却远不如她说话的语调平静，她拿钥匙对了好久，才终于对准锁孔，打开了房门。

她打开灯，在回过头关上房门的时候终究还是没忍住下意识地会过头看了一眼。

却见霍焱只是沉默而执拗地站在楼梯间门口，就这么目光灼热地看着她。

池淼显然被这双深邃漆黑的双眸灼伤，她垂下眼眸避开了对方的注视，而后“砰——”得一声，迅速地关上了房门。

很难形容此时心中的感受。

以为已经离开人世的爱人死而复生，她本该高兴，因为这是池淼在这个人世间仅有的执念。

可是，也正是因为在乎，他对于池淼和李叔带来的伤害才显得这么不可原谅。

理智告诉池淼，这确实不是他的错，是那些无恶不赦的坏人犯下的罪孽，可是人天生就会对亲近的人有着更高的要求，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对发生的一切做到无动于衷。

只是，池淼想到霍焱可能还站在门外，靠在门上的她便开始心不在焉。

她努力地让自己不去想这个该死的混蛋，而是将自己的意识驱离脑海，洗漱、洗澡、护肤、整理……

池淼已经做了几乎她能做的一切，或许确实是因为霍焱的突然出现，亦或者是因为刚刚经历了生死攸关的大事，时间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凌晨2点，一向因为她的忙碌而混乱的房间都已经变得无比整洁，可是她却还是不想睡。

都这么晚了，即便对自己心怀愧疚，他应该也已经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