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十一年后
002.十一年后
池淼这次来做科普的学校正好就在距离边境几公里的地方，这里与缅往来密切，就在澜沧江边。
她本就是边陲小镇出来的，见得多了，自然也做好了充足的防备，随身携带了防身工具，总不至于毫无警惕。
只是来了之后池淼才发现，这里虽然是边境，但发展的非常好，边防警察也几乎随处可见，池淼的担心很快便烟消云散。
再加上免费向学校科普的口碑逐渐传了出来，池淼便不再是一个人了。
有人同行，即便对方也只是个刚来的女孩，池淼心中也少了一些担心。
池淼和同事被安排住在一个还算热闹的集市上，因为是出差，住在外面总会缺衣少食，她便想着去街上买点东西。
她个性严谨，也有了多年出差的经验，出门前便已经根据所需列了一张购买清单，大多都是必须的饮用水、干点和日用品，少不得的。
出门不用走多远就是一家小便利店，池淼逛了一会儿便将必需品配齐，领着一个简陋透明的塑料袋便要往回走。
只是当她擡起头，漫不经心地查看往来车辆准备过马路的时候，池淼的身体却好似过了一道闪电，不可置信地愣住了。
马路斜对边，那道高大背影穿着深棕色的皮夹克，漫不经心地弓起脊背，擡起一只手撑在墙边，似乎在和他面前的另一个人说说笑笑。
池淼拎着手里的袋子，不由自主地呼吸急促并加快了脚步，她无声地张了张嘴，视角随着慌乱的脚步逐渐变化，他的侧脸逐渐展现在她的面前，挺拔清晰的面部轮廓被光与影共同勾勒着，饱满红润的嘴里轻轻叼着一根牙签，和池淼印象中男人的气质又有了更复杂的变化，看着就危险且不好惹。
只要看一眼，池淼就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背影。
——是他，果然是他。
是缉毒警霍焱，也是那时那个修车工李获，更是……她心中的阿火。
此时此刻，他还活着，并且就在自己的眼前。
在确认了这一点之后，池淼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努力地违背了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死死地闭上了嘴，而后缓缓地停下了脚步。
她强忍住几近颤抖的呼吸，手指深深地陷入了掌心的肉里，闭上眼睛，缓慢地深吸了一口气。
再度睁开眼睛时，即便心已是跳得飞快，但池淼的脸上却是面无表情、毫无波澜。
她将手里的东西随手放在墙角，向他靠近的脚步变得沉稳，先是小心地穿过马路，而后一步又一步地朝霍焱靠近，手轻轻拉扯开脖子上系着的丝巾。
“哒、哒、哒——”
或许是冥冥之中有所察觉，男人在说话间下意识地回过头，朝身后经过的人看了一眼。
霍焱的嘴角扬着毫无感情的阴鸷笑容，目光却仅仅只是在池淼的身上多看了两眼，而后毫不在意地转过头，继续和面前的男人说话。
池淼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将即将飘落的丝巾重新攥紧。
她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如果继续的话，池淼可能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见到他。
其实，过了这么多年，很难说她对霍焱究竟还剩下什么样的感情，更多的可能还是一种想要获得答案的执拗。
即便，池淼连问题的内容都没有想好。
此刻，池淼的目光迅速注意到五米开外一家花里胡哨的按摩店，其实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好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安全地和霍焱说一会儿话。
但当她转过头看向身侧的那家按摩店，注意到里面的人之后，池淼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就这么紧张地靠在外面的玻璃橱窗外，假装低头刷手机。
池淼心中仍有些踌躇，但身后很快传来了脚步声，沙哑低沉的熟悉嗓音从身后响起，“……等会儿。”
那一刻，池淼整个人的血液都凝滞了，但她也终于得到了一个停下来的借口。
还没来得及转身看回去，一只沉沉的手臂突然压在了池淼的肩膀上，炙热的体温将她紧紧包裹在其中，她下意识地擡起头，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依旧漫不经心地玩着嘴里的牙签，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痞笑，“多少钱？”
池淼愣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看着男人的脸，这才终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因厌恶而咬紧牙关，声音沙哑而缓慢，“五百。”
“五百？穿得那么保守，没想到还挺贵。”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却见身旁这个揽着她的男人自自然然地低下头，脸上表现的有些勉为其难，“行吧，五百就五百。”
说着，也不容池淼反应，揽着她就往前走。
池淼下意识地跟着霍焱，面对对方她也根本无力反抗，只是身旁的男人越走越快，走到后面像是要飞一般，几乎是半拉半带般，风风火火地裹挟着池淼往前走。
“慢一点……你走得太快了，我走不动了！”
霍焱的脸上仍然漫不经心，带着他走进了人多混杂的城中村，只是池淼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怒火，揽着池淼的手几乎要将她的胳膊掐疼了。
“嘶……好疼！”
池淼忍不住开始挣扎，可穿过弯弯绕绕的小巷，来到一片低矮的自建平房前，霍焱却没有给她半点喘息的余地，他迅速用钥匙打开了房间的破旧木门，然后在将她推入昏暗的房间之后，“砰——”得一声巨响，便关上了房门。
城中村的老旧平房空间狭小，空气中充斥着难以形容的霉味和臭味，她整个人跌坐在床褥上，即便知道面前的人是她心心念念的霍焱，却还是对于此时的一切感到茫然和愤怒。
虽然知道这一切应该只是个幌子，但她还是被他粗鲁不堪的话语和行动给气笑了，“贵？保守？看来你的经验还挺丰富。”
男人站在门口一隅，出租屋没有窗户，简直就像是个监狱，她擡起头，霍焱的身体轮廓在这里几乎遮天蔽日，因为他的脑袋距离天花板仅有二三十厘米。
他此时显得有些烦躁，从口袋里不知掏出什么东西塞进嘴里，然后便是“嗤——”得一声，红色的火光照亮了他的半张脸。
“呼……”
他还是没能彻底戒烟，嘴里吞云吐雾地吐出一口青烟，看似平静，手却在微微颤抖，咬牙切齿道，“池三水，你这是……不要命了？”
“幸好今天我回境内是来传递消息的，那人也是缉毒警，要不然你那拙劣的伪装早就被人盯上了！”
池淼心里委屈，不由得疲倦且苦涩地撑着额头，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我不要呆在这里，这里太脏……我、我要回宾馆！”
“——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