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5.9

day5.9

空气瞬间安静了，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朝他们看来。

池淼没明白自己的话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有些疑惑都擡起头看向李获，她小声问道，“阿火，怎么了吗？”

霍焱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也不知道池淼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便只是平静地闭上无奈的双眸，复又睁开，“……睡吧，有事我会叫醒你。”

池淼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握着他的手稍稍用力，将霍焱热乎乎的手背垫在脸颊边上，靠在绿色皮质的座椅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霍焱下意识地想要将手抽回来，但是他垂眸看到了池淼的侧脸，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嘴角勾起带着笑意，弯起的上唇有一块肉肉的唇珠，悠长地呼吸着。

消停的时候，看上去还挺乖的。

但他知道池淼根本就没有睡着，车厢里很嘈杂，她虽然闭着眼睛，但长长的睫毛随着不断转动的眼珠颤动。

“你们小两口感情真好。”

抱着孩子的女人坐在车窗边，她伸手关掉了火车向上打开的窗户，一边笑一边轻声和霍焱闲谈。

他的动作顿了顿，敷衍地‘嗯’了一声，池淼的嘴角弯得更加明显了，他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看向两边走廊的深处。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来，把腿收收让一下！1”

列车员推着小车开始了售卖，来到霍焱这里，他虽然已经竭力往里靠，但身材太高太壮，小推车明显是过不去了，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屁股缩进去……”

“噗——”

池淼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就见到李获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侧身站到了小桌子边避让。

王奋和六七个伙计最后从车头挤上了车，其中有三张车票是从别人身上摸来的，嘴里嚷嚷着上车会补票，却狠狠都将列车员推倒在地，最后趁着人多势众硬挤了进来。

“一节一节车厢看，确认没问题了再去下一节车厢，我们有一晚上的时间，找不到你们也别回去了。”

“是，王哥！”

“列车没地方能躲，肯定能找得到！”

“我觉得他们可能分开行动了，所以任何可疑的男女都不能放过。”

“既然如此，那就抓紧吧，最要紧还是那男的。总之，宁可错抓，不可放过！”

“王哥，厕所是不是也得看看？”

“那人家要上大的怎么办？”

话音落下，几人像是闻到味道一般，不约而同地窃笑起来。

王奋停下脚步，恶狠狠地转过头警告了他们一眼，“闭嘴！哪儿那么多废话？厕所里有人就留个人守着，确认了再跟上，他们总要出来的。”

火车的厕所在停车时是不让进的，因为高速行驶时，高温能够分解大部分排泄物，但停车的时候就会造成污染。

几人立刻收起了笑，顿时严肃了起来，开始从第一个车厢的第一排开始一个一个地查看。

而另一边，在第五车厢的霍焱站在池淼所在的座位旁边，火车缓缓地行进，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夜逐渐深了起来。

虽然此时时间不算晚，但是火车微微晃荡，车轮与铁轨发出“哐当哐当”的低频噪音，车厢里还弥漫着愈发浓重的混合气味，即便车灯还没熄，但很多人都早早地闭上眼睛，准备通过休息来度过这段漫长而缓慢的旅程。

可越是这样，他心中的不安也愈发强烈，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平和得过分。

他依旧靠在火车座旁边，走廊里偶尔还是有人悄无声息地走来走去。

霍焱很不喜欢坐以待毙，等着那些人找上门来，这样就太晚了。

他突然想起了包里的两个塑料瓶，他们一路上已经把水喝得差不多了，便想着趁着倒水的时机去周围查看一番。

于是霍焱拿出塑料瓶，弯下腰和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的池淼小声道，“我去倒水，顺便看看情况，你帮大姐抱一会儿孩子，我马上回来。”

池淼睁开一只眼睛，立刻明白过来，他这是要自己借孩子做伪装，避免被可能在找他们的人发现。

她点了点头，然后睁开了眼睛，一下子问人家要孩子太过突兀，便转过身一边逗弄起孩子滑嫩嫩的脸颊，一边压低嗓音和她闲聊了起来。

“姐，你们家孩子叫什么名字，多大呀……”

伴随着逐渐远去的说话声，霍焱手里拿着塑料瓶，走到前方的车厢连接处。

茶炉是烧煤炭的，要自己去倒，白日里往往会排着很长的队伍，但此时已经不早了，倒水的人并不多。

开水会把塑料瓶烫坏，好在霍焱的瓶子里有冷水，火车轻微地晃荡，小心地让开水避开瓶口，液体隔着塑料触及掌心，微微带着一点暖意。

倒完水，他往前面的车厢走了一步，试探性地侧过头往前看。

此时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才到熄灯的时间，理应一眼就能望得到头，但长长的火车走廊或许因为走在拐弯的铁路上也跟着微微偏转蜿蜒，空间扭曲。

“哐当哐当——”

火车低频的运行声响继续响起，挥之不去，与此同时，扭曲的空间随着行进而逐渐地变直，视野范围从近处逐渐延伸向远处的走廊。

霍焱的心跳声也跟着用力地跳动。

“咚、咚、咚——”

一时间，四目相对。

当他的目光与走廊远处带头的男人相触及时，霍焱不断跳动的心反而立刻平静了下来。

他若无其事地低下头，转身离开，但脚步却立即加快速度，朝池淼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快步穿行，远远地就见到一个陌生男人鬼鬼祟祟地站在池淼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