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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
北周亓氏第十二帝代,干康十五年。
九月,洛阳风言云语滚滚,皇宫再办行军堂一事掀起浪潮,尤为兵将之家。
流传半月,皇宫还是没有动静,正当人们以为又是无稽之谈时,皇宫开了城门,派出高位权臣和禁军首领,去往洛阳东城,开启封锁五年的行军堂,进行开堂仪典。
陛下钦点,由当今侯府执管行军堂。
消息迅速传开八方。
告示张贴洛阳各方的大城小巷,有侯府亲自下请帖入学的人家,也有主动报名求学的。
求学归求学,和行军堂收不收是两回事。
堂外人挤人,堂内清冷人稀。
屋檐下。
成熟的树叶轻晃,叶影穿过敞开的纸窗,一半映在屋里的漆木地板上,一半在绯红的裙摆上缀成花纹。
裙摆微动,同时响起女孩稚嫩的声音。
“行军堂?什么地方?好玩吗?”
侍立在旁的管家恭敬回小道:“回大小姐,行军堂是由侯府执管的少年武营,专练拳脚,舞刀弄枪之地。进去的多是和咱们一样世代学兵武的人家,少数有名大户能得侯府亲自下请,其余学徒通过扩招选拔获得入堂资格。”
虞小青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趴在桌上,病恹恹的。
“是我我才不去那种地方,在家自学就够累了,还要被武师管教……”
她五岁便开始和父亲学艺练武,每天扎上一个时辰的马步,打完祖传的军拳法才能休息,偶尔几日会加强锻炼,找同龄人来对拳。
枯燥,乏味。
小小年纪就过上了苦日子,大了还得了?
花衣裳没穿几年,珠钗宝玉也离她越来越远。
女孩这个年纪,最爱漂亮,可她身为嫡长女,不能只顾自己。
家族需要继承者。
虞小青心有委屈,却只能憋着,不然又会被虞城子说教,说家里唯她是希望。
谢谢你,我的父亲。
午后是虞小青的茶后甜点,她会褪去利落的武衣,换上漂亮的花裙,母亲也愿意为她装扮,她也满心欢喜。
在家待了几日,听说行军堂快正式开学,学徒收纳得差不多了。
同样在某个茶点,和虞小青对拳的阿念登门拜访,开口就是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虞子衿!你爹给你报名了!”
虞小青没反应过来,“报什么名?”
阿念只好再次复述一遍,“今儿我上街路过行军堂门口,看见了你的名字,不用想,铁定是你爹报上去的。子衿,以后我们不能对拳了,你多加保重!”
“啊?”虞小青像见了鬼,心情崩溃再也没法好好享茶吃食。
她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去那个地方,那可是人间炼狱,去了会死的。
“我要去找我爹!”
她如风似的跑出府,来到虞城子常在的茶馆,找了一圈的人,没找到。
掌柜的一眼认出她来,好心提醒道:“今儿你爹没来过,找他有急事?”
“当然!”
虞城子不在茶馆,她再没地方可找,不信邪的她只好亲自坐车去行军堂。
车夫见是一个小孩,放心不下,问清她的来历和去处,才敢收银钱办事,送她去往洛阳东城。
虞小青没去过行军堂,不认得路,车夫耐心和她细说一通,还是怕出意外,带她一起去了行军堂。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一座威严壮阔、龙头飞檐的大门展尽风华气派,左扇铁门雕青龙,右扇铁门摹白虎。
高墙围堵,不见深处。
门口依然拥堵些许人流,虞小青不忘跟车夫道谢,挤到告示栏前,找到上面的报名册。
她眼睛飞快往下一个个找,在倒数第三个位置看见了自己的名字——虞子衿。
还是表字。
“……”虞小青很想上去把自己的名字划掉,但她不能,门口有皇宫看守的侍卫。
她咬牙切齿坐回车夫的车,赶回了家,该吃吃,该喝喝,就是不说话。
姜淑年也不知这孩子怎么了,做好吃的给她,没多久又被繁事忙开了身。
傍晚,虞城子回到府中,刚进房门,一只大耗子从角落冲过来撞在他肚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