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晓川
风晓川
那传信的主人此刻还在去往一望无际的原野上。
马车颠簸半路,休息半路。
张永义勒绳停马,钻入车内,在坐箱下面翻找东西,谢兰机避脚帮忙一起,无意惊动了熟睡的虞丹青。
堆物不便寻找,他把放在底下的一把锋长硬物拉出来,抱出里面的坛子,问:“喝不喝醴酒?这是你嫂嫂酿的。”
谢兰机拂开她额前睡乱的碎发,回应:“都要的。”
虞丹青任他弄着,目光落在那把锋长的硬物上,是她刚进来不小心踢到的东西。
“张叔,你布里包着的,是一把剑?”她揣着答案,不遮不掩。
张永义痛快畅饮一口酒,声音慵懒有度,“边缘地带治安不好,不是遇山匪就是被野兽追,所以啊,出门在外总得拿些东西防身。”
虞丹青眯眼,“张叔是从风晓川来的吧,那是什么地方?”
张伯放下空碗,靠上车壁,低沉轻笑,一派懒懒散散的样子,“一个没有战乱饿殍,人人自立根生,家家户户皆为熟邻之地,我想应该算是世外桃源了吧。”
虞丹青来了兴致,“像书里的那种世外桃源?”
“嗯……差不多吧……”张永义不自觉拉长音尾,“其中真意还需姑娘自行体会,说多了可就没意思了。”
“那……我们要待多久?”虞丹青双手托颊问。
张永义扬眉,“我就是这里的人,想待多久待多久。至于姑娘要待多久,得看脑病会何时好了。”
虞丹青觉得也是,不忘谢道:“前辈救病之恩,晚辈不胜感激。”
“甭客气,一家人。”张永义扫看谢兰机一眼道。
谢兰机眉眼依旧温然。
张永义收好几人喝空的碗,整理放好东西,继续赶路。
虞丹青没了睡意,打算探望窗外风景消磨时间,掀开窗帘发现窗户被钉死了,看架构的新旧程度,应该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识趣地没有多问。
这个大叔身量高壮,一身布衣,穿着随意,举手投足尽显豪放自然,波澜不惊的常态,喜欢摸下巴思考,双手布满老茧可以看出旧年的刀疤。
一个人,一辆车,一把剑,从一个名为风晓川的地方迢迢赶到随时可能发生生命意外的小镇。
不可能是普通人。
那他呢?
虞丹青把心思转移到谢兰机身上。
他自说名唤凤兮,跟随义父在京城定居,冠姓为谢……
她试探问:“那我该叫你谢凤兮?”
谢兰机:“不必冠姓,凤兮就行。”
外面响起张永义的驭马声,马车骨碌碌再次动程,约莫坐了两个时辰,天色暗下来,周边隐约可温流水潺潺之音,然后越来越近。
哗哗落水声势浩大,应是瀑布。
这时,马车靠边停下,张永义掀开车帘,对里面的二位道:“要走水路了,当心坐好别落水。”
虞丹青心怀好奇,同他们一道走到水边。
岸草长杂,张永义深入其中,把以草遮掩放着的旧色竹筏拉入水中,随手抄起草里一根直长竹竿站了上去。
他惬意地咬着方才顺手扯的细穗,“站我前面。”
虞丹青废话不多说,踩舟站稳,谢兰机等她选好位置才踏上去。
三人同舟飘向瀑布,虞丹青拧眉,前方是山壁围成的高崖,中间一条滚滚瀑布而下,一看就没有路走。
她朝谢兰机投入疑惑的目光。
谢兰机收到虞丹青递来的眼神,靠近她身后,双手轻轻掌住她的两边颊,对瀑布的方向调整角度。
接着,虞丹青看见了里面的暗道入口,一片漆黑,隐蔽在瀑布之后。
原来如此。
初行狭窄水低,竹筏刚好顺其通行,三人也彻底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虞丹青怕出什么意外,将信将疑,牢牢扯住谢兰机衣角,他反过来握紧她的手。
游行数百米,低矮的狭道在见光以后越走越宽,最后通进与外隔绝的田园地方。
张永义靠岸停舟,给他们指了个方向,“先去和你大哥大嫂打声招呼,我去外面把马车收拾好,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谢兰机:“有劳张伯。”
虞丹青道谢完,眺望眼前的山水田园,忽然对这个神秘的地方有了强烈憧憬,想要亲自解开所有的疑。
山路平宽婉转,茫茫幽远望不到尽头,不知前方迷途,但有人山海景作伴,此行也算怡然自得。
***
山间稀稀疏疏住着一片人家,有的掩在林后,有的就坐在大马路上,家门口溜着家犬。
“哞——”马路上传来一声牛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