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尊贵

·任却枝的身形闪了闪，跪了下来，“皇后乃是国母，国母寿诞，儿媳自然不能缺席。”

皇后冷哼一声，没有再给任却枝任何关注，往自己的主位上坐了。

许言夏看着这对皇家婆媳之间的往来，不需要非常敏锐的觉悟，就能够看出来两人的关系并不和睦，甚至可以说皇后相当厌恶自己的这个儿媳。

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给皇后面前摆了一桌子菜肴，接着给大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将手中的拂尘一扬，尖利地唱道，“着各家女眷献上寿礼。”

接着整个宴席上的女人们就仿佛早就定好了顺序似的，挨个上前给皇后贺寿。

作为长明大长公主的孙女，徐秋问第一个站在了大厅的中间。

她恭恭敬敬的跪下，给皇后行了一个大礼，嘴里说着讨巧的贺寿词，身后的丫鬟见机献上了徐秋问以及长明大长公主的寿礼。

那是一株半人高的东海珊瑚，颜色鲜亮，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着粉紫色的光芒，一看就非凡品。

就连许言夏这样没有见过世面的丫鬟，都能一眼看出这株珊瑚并不便宜。

“长明大长公主有心了。”皇后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此刻的她仿佛和刚才对着任却枝横眉冷眼的不是同一个人，要多慈祥有多慈祥，要多和睦有多和睦。

“奶奶说了，皇后娘娘是如今全天下女子的表率，值得起这样的珍贵。还让我多跟着娘娘学。”

徐秋问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惹得皇后指着她直呼促狭。

“你小时候就这么古灵精怪，三年没见到也是一点没变。”

接着皇后沉吟了一会儿，“嘶”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听说你前不久成亲了？”

徐秋问脸上的笑容僵住，下意识的朝许言夏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举动看在皇后的眼里，还以为她是在看任却枝，有几分不喜，“我问你话，你盯着太子妃做什么？”

徐秋问赶紧扭头回来谢罪，皇后却也没有了继续询问的心思，摆摆手，“你们家有心了。”

又过了几个人，给皇后献上的都是平日难得一见的珍宝，但都很和谐的，没有压过长明大长公主的风头去。

倒不是他们不想，只是在皇后诞辰的前半个月，大长公主府就已经放出风声，让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他们大长公主府要送什么。

明摆着不想让人越过了自己去。

虽说后头送的礼物没有珊瑚树那么贵重，却也是珍贵和祥瑞并存的寿礼，还有几个人献上了长着长长白尾羽的禽类，说是南方的祥瑞之兽。

皇后对每个人都春风和煦，直到任却枝起身，皇后脸上的笑顿住，接着彻底消失不见。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的丫环太监一路通传，声音响亮，“六皇子驾到。”

像是变戏法似的，皇后娘娘脸上的冷俊片刻之间消失不见，又恢复了那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这孩子，”皇后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谴责，但眼底眉梢的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了，“就偏要争这么一时。”

盛观崖抬脚踏入殿内，正好听到了自己亲娘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眉尾一挑，做出了一副转身就要走的样子。

“既然皇额娘这么不喜欢儿臣，那儿臣这就走，免得惹皇额娘不快。”

皇后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指着他环视殿内的女人，“瞧瞧，瞧瞧，这六皇子出去一遭，立了功回来，如今连我这个额娘也说不得了。”

盛观崖这才停住脚步，领着身后的太监小厮走到殿中，朝着皇后一拱手。

“还不是因为儿臣至今没成家，没有一个掌管后院的娘子能够替儿臣先献上寿礼。儿臣又怕送得晚了，被各位娘子比下去，只能自己来了。”

此话一出，整个宫殿内都弥漫着一股轻松愉快的氛围，不少跟着自家娘来的小娘子，看盛观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娇羞却又带着急切。

“行了，就你理由多，赶紧送上来。”皇后故作嗔怒。

盛观崖又往前走了两步，脚步一顿，看向许言夏和任却枝。

两人刚准备起身送礼，盛观崖就来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们两人既不能上前献礼，又不能退后坐回位置上，不前不后地站在自己的座位前头，被下了好大一个脸。

“太子妃。”盛观崖朝任却枝拱手，“是我来的不巧了，还请太子妃按照尊卑之序先行献礼。”

任却枝还没回答，坐在主位上的皇后冷哼一声，“你是六皇子，堂堂一个皇子，难道还没有后院里的女人尊贵？”

原本有些轻松愉快的氛围又在皇后的一句话之中陷入冰窖。

按照常理，在后院中的女人确实比不上皇子，但任却枝是太子妃，可不是一般“后院里的女人”。

这天下除了皇后太后，太子妃就是最尊贵的女人。

皇上的亲兄弟，如今朝中的几位亲王，见了皇后尚且要行礼。

怎么一个皇子反而比太子妃尊贵了呢？

皇后如今这话一讲，相当于是把任却枝放在火上烤。

听了皇后的让盛观崖先献礼，就是把盛觉川这个太子的脸面放在地上踩，也是把京城任家的脸甩到尘土之中。

但如果不听皇后的，她也是得不到什么好处。

许言夏近来在盛觉川的书房里练字，却也不仅仅是练习书法和认字，礼仪上的事儿也学了不少。

见太子妃被皇后这样羞辱，许言夏心下一横，捧着任却枝打算献给皇后的礼物，快走两步，站在盛观崖的面前跪了下来。

许言夏将手里的锦盒高高举起。

大殿之内，一片静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