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法事

当天，整个太子府里都回荡着那丫鬟凄厉的惨叫和荆仗打在肉上的闷声。

丫鬟小厮人人自危，就连说笑取乐的心思都没了。

只有观棋有几分兴趣，在许言夏上过药之后，拖着人到了行刑的地方去看好戏。

来围观的人不少，观棋硬是拉着许言夏从人群之中挤出了一个位置，站到了最前头。

“你别看那木棍细的很，这可是在桐油里泡了许久，又拿出来晾干，如此反复几次，花了许久的时间才能得这么一根。”

听着那丫鬟的惨叫，观棋觉得自己心情好得很，一会儿还能多吃下两碗饭。

“如果那行刑的人用了一些巧劲，虽说皮肤看着如常，里头的骨头……”观棋停顿了一会儿，“也会粉碎。”

许言夏听得心惊肉跳，虽说自己现在背上都还疼着，可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

似乎是看出了许言夏的不忍，观棋拍拍她的肩膀。

“这些人，根本就没把我们太子妃放在眼里。要我说，打得好。只有这样，以后咱们这儿才安生。”

还没打到第十下，那丫鬟便哀嚎一声，彻底晕了过去。

行刑的人也因此停了手。

就在大家以为责罚就到此告一段落了的时候，一旁站着的小厮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盆水，直直地泼到了那丫鬟身上。

即便如此，那丫鬟也没有醒过来。

泼水的小厮皱眉，又往那丫鬟身上泼了一盆水，终于把人给泼醒了。

一醒过来，她又是求爷爷告奶奶地求饶，一会儿给许言夏道歉，一会儿求太子妃饶恕。

拿着荆杖的人见她醒了，往自己手上吐了一口唾沫，又拿着棍子往她身上招呼，打得人口吐白沫。

白沫和鲜血混在一起，吐出来落在地上，看得人心揪成一团，也不知道是该觉得快意，还是觉得可怕。

突然，那丫鬟看到了站在自己不远处的许言夏和观棋，她猛地吐出一大口白色和红色的混合物，那双有些突出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两人。

“如果有下辈子，我求佛祖你们一定要变成青蛙，我会变成一条毒蛇，要把你们勒死咬死，必然不让你们过得舒心！”

说完之后，她眼球上翻，竟然就这么没了呼吸。

小厮上前试了试她的呼吸，也没有再倒水，却还是非常尽职地完成了剩下的数量。

临死之前的诅咒让许言夏心里奇怪得很，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的感受，这种情绪带到脸上，惹得观棋直笑她。

“怕什么？直接杀了她的人又不是我们，况且是她先来挑衅的，佛祖在上看得明明白白，必然不会如她所愿。”

许言夏闻言，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也不再想这件事，跟着观棋回了任却枝面前。

看到许言夏的脸被裹着，任却枝下意识地皱眉，将人拉到自己跟前，手轻轻地碰了碰许言夏的脸。

见她吸了一口冷气，任却枝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却又很快将情绪收好，只剩下心疼。

“很疼吧？”

许言夏摇摇头。

这样的伤，连她当初被推下山崖的时候，石子和泥沙混合在一起摩擦伤口都不如。

想到这里，她又下意识地回想起了刚刚被那丫鬟死死盯着的时候，那样的棍子打在身上，会有多疼呢？

她在此之前一直觉得太子府是个很好的地方，虽然下头的人总是多嘴，并且各怀心思，但上头的人宽容。

可是现在，她明白自己错了，对于上位者来说，下头的人的性命不过是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今天任却枝可以处死那丫鬟，难保明天不会有其他人因为其他事想要处死她。

到了那个时候，她该怎么自保呢？

事到如今，许言夏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宋祈原，想起了他在几次交谈中和自己透露过的生活。

他是想要往上爬的，如果告诉他，自己怕了这种生活，他会同意吗？

见到许言夏出神，观棋赶紧朝着任却枝解释，“她刚刚亲眼看见那丫鬟的死状……”

接着，又将那丫鬟在死前还诅咒了她们的事告诉了任却枝。

任却枝皱着眉，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已经是处于一种非常生气的状态了，可是看出了许言夏的担忧，她还是露出一个笑。

“怕什么，太子府里打理花园的人多着呢，这里一条蛇都不会有。”

许言夏自然也听出了任却枝是在安慰她，强撑着露出一个笑。

知道她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就这么放下的，任却枝也不强迫她，只是给人放了假，让她什么时候好了再回来伺候。

许言夏没有推辞，跟任却枝行了礼之后退出了屋子。

等她走了之后，任却枝的声音冷了下来，看着观书，“去找个有名声信得过的寺庙，请人来做场法事，多少钱都花。”

观书不解地看向任却枝，任却枝一向是不信佛的，否则也不会在道观下头遇到许言夏。

“不是说要求佛转生成蛇吗？”任却枝眼神冷冰冰的，看着面前的火炉子，“那我便让她囚在这太子府里，永世不得转生。”

看着自家主子脸上露出从来没有见过的阴狠，观书下意识地抖了抖身子，才应道，“是。”

当天晚上，盛觉川又来太子妃的院子里用晚膳。

一直没看见许言夏，直到要离开的时候，来掌灯的也是观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