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扇 - 言宁为安 - 鱼儿无心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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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扇

团扇

叱罗桓在一股熟悉的异香扑面而来之后,意料之中地感受着眼前的一切不受控制地陷入了黑暗。

再次睁开眼时他亦不知是白日还是夜里,只见四周皆是红烛,一根根立在墙上的托架上,煌煌橙焰投出道道木栏的阴影。

在视线逐渐清晰之后,他扫视四周,在这个监牢的角落处发现了秦观,他看见他整个人背靠着墙角,头发蓬乱,衣衫不整,单手臂上就有多处淤青,似是昏了过去。

他用力闭了闭眼,好让神智更清晰一些,试着挪动手脚,发现并未被捆起来,立时爬起身来走了过去。

他将一指放在秦观的鼻息之下,发现他呼吸平稳,似是睡过去了一般,他稍松了神,想着应暂时无碍。

他擡起头,目光顺着牢房的木栏扫过,落在木栏门一圈圈的锁链上,鎏金的梵云纹铜锁显得格外不合时宜,怎么看都像是府衙的牢房,可墙上的红烛似又颇为怪异。

不大的牢房里,没有狱卒,没有看守,叱罗桓一时间也想不出来这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他回头看向秦观,只盼望着他能赶快醒来,如今唯一的线索,就是眼前这个似乎睡着了的人。

约莫半盏茶后,一串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传来,平静,缓慢,甚至可以说是悠闲,从牢房外的角落处慢慢靠近,叱罗桓循声望去,心想那里定有个出口。

脚步声逐渐明朗,一个姑娘出现在叱罗桓眼前,如墨色团起的发髻簪着流苏的珠花,随着脚步身姿而微微晃动,手中团扇轻摇,“异族人就是不同,醒得倒是快。”红烛的火光落在她的脸上,勾出了柔美的轮廓,粉黛轻施,眉目妖而不艳,姿态端丽,媚而不娇。

“你是什么人?为何将我们关起来?”闯过仓羯人的老巢,叱罗桓对这种场面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想搞清楚身在何处。

姑娘摇着团扇,柔声软语,“主子说,我们黑市里的人竟敢为官府办事,胆子太大,关起来,教训一番才是。”

“你主子是谁?”叱罗桓心中一亮,这怕不是黑市的头子?

“你还是想想你能不能活着回到月支吧,叱罗桓。”那姑娘似笑非笑,若不是身处牢狱之境,倒真能让人觉得她是在真心关切。

叱罗桓心里琢磨了一下,不能为官府办事,那许是与官府有过节,“你们想要什么?”

那姑娘听了一愣,被关起来的人居然还问别人想要什么,颇觉荒唐的笑了,“你觉得你能给什么?”

叱罗桓站起身来,双手抄在胸前,一步步走近她,隔着粗糙起刺的木栏盯着她的眼睛,“看你给多少。”

那姑娘望着叱罗桓上下打量,忽似想到了什么,目光凝在叱罗桓脸上,道,“你能把顾言绑来吗?”

“我不知道顾言是谁。”叱罗桓想知道她为什么要顾言。

“呵呵,你们竟敢给顾言办事,又怎会不知我在说的是谁?”那姑娘手中团扇停下,掩在心口,耻笑着眼前的两个阶下囚,一个半死,一个似是还在垂死挣扎。

叱罗桓故作顿悟,“哦~~~原来是这样,就是说,我们不能给他办事?”

那姑娘顿时苛责起来,娇声软调,气势却凶狠,“黑市与官府本就是黑白殊途,你们这是把所有人往火坑里带,官府如若翻脸,是你们能担得起的?”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借着你们这些掮客做些买卖赚钱而已,谁给钱多我便帮谁,那如今可有将功补过的机会?”叱罗桓的眼珠子恰似那算盘珠子,看着眼前的姑娘莹莹有光,仿佛真在询问。

“你若能把顾言给主子带来,许能逃出生天,平安回到月支。”手里的团扇扇起风来,姑娘额前的几缕青丝轻轻飘动,提起这个“主子”便眼含春色。

叱罗桓回头看了一眼秦观,心里知道了个大概,这许是找人帮忙的时候说漏了嘴,说是给官家做的事情了?黑市里可不兴提金主名讳,大俞人果然只适合联络消息。

“我若做到了,你们要把秦观也放了。”

“你做到再说吧。”那姑娘扭过腰身,背对着他,假意不屑,脸上却是窃喜,若办成了,这功劳可算是她的。

叱罗桓站起身来,走到木栏门口,“来,开锁,我现在就去给你把人带来。”他知道顾言留在京城的时间不多了,不能耽搁。

“当真?”那姑娘瞬间转过身来,饱含希冀的朝他走了两步,一双眼睛扑闪着望向他,如同盼食的猫儿。

叱罗桓低下头,避开了她的目光,刻意理着身上的衣袍,道:“我做生意最讲诚信。”

那姑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目光移向秦观,“好,如果你不回来,那这个人的命,就是主子的了。”

“放心!”叱罗桓说着又朝门口迈了一步。

那姑娘转身把手里的团扇放在了桌子上,走到远离牢房,与牢房相对的墙边,从挂钩上取下了一大串的钥匙。叱罗桓看她找到对应的钥匙似是非常困难,叮叮当当寻了好一会儿,叱罗桓心想这里定是不止一间牢房。

当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叱罗桓兴奋不已,这是把黑市整个端给顾言的功劳,能换不少钱。

他大步迈了出去,面对着那姑娘笑道:“美人你等着,让你主子也等着,顾言明日之前便会出现在你眼前。”

“希望你不会食言,不然便是要自食恶果了。“那姑娘拿起桌上的团扇,轻轻摇着,娇美的警告仿若怜悯。

“我从来只吃好吃的东西,恶果是什么?好吃吗?”叱罗桓作为月支人,似没听明白“自食恶果”是什么意思。

“呵,等你吃到了便懂得了。”那姑娘忽然目露凶色,盯着叱罗桓,顺手从旁侧的桌上,拿了一条黑色的绢布,“蒙上眼睛,我带你出去。”

叱罗桓听说过这规矩,黑市主从不示人,到了他的地盘,皆是蒙着眼睛进出,如今自己也体会了一番,倒也新奇,想着的是自己能不能凭感觉记下道路。

漆黑的一团覆上了双眼,他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异香,而后昏昏沉沉地任由一双手推着他往前走,感觉自己拐过了数道弯,而后逐渐听见了人声,喧闹中有娇吟浅笑,有高声相呼。

浓黑的墨色落下,灯火透过交叠掩映的红绿纱帐投在眼中,微微的刺痛之后叱罗桓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酒肆当中,“新奇了,方才明明还在牢房里。”他故作惊叹起来。

“限你明日之前把人带来,不然秦观的命我可不保证。”那姑娘摇着扇子转身离开,走了半路,隔着纱帐回头看了一眼叱罗桓,绽起如花的笑颜。

叱罗桓看着那笑只觉得毛骨悚然,热闹寻常的酒肆里居然藏着黑市的头目,他一边摇着头,一边思虑着往外走,步入永平大街时,发现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

顾言陪着刘宜写完了一应诏令,便去塑金局里取了那对臂钏,策马飞奔往回赶,家里有个疯子,他始终心里不安。

回到府中侍卫们主动与他说晚宁在临瑶的住处,他立时翻越回廊往客房的方向去,赶到时,晚宁正与临瑶说话。

余光里瞥见了门外的人影,晚宁往门口望去,看见他站在门外时,他亦看见了晚宁额角的淤青,而后一双冷眼转向了姜禹。

姜禹对上他的目光,战战兢兢道:“属下失职,夫人摔了一跤。”

顾言了然,收回了视线,想着定是穿着他的衣裳绊倒了,还磕到了东西,“我说了你当心些,你就磕着了?”他走到她面前,轻轻抚过她额角的青紫,心疼和责备在话语中相互交缠。

“我那是一时高兴,忘了,但总归是高兴了。”晚宁笑着看他,毫不在意这点磕碰。

顾言拿她没辙,“有什么那么高兴的?”而后目光又落在临瑶身上,见临瑶眨着眼睛看自己,便问:“你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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