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艾饼与酿梅酒
青艾饼与酿梅酒
艾草和菖蒲是用来装点铺子的,端午有挂辟邪花束的习俗。叶蓁蓁将艾草和菖蒲各拿几从，用油纸包着，再拿麻线系紧,倒挂在门上和柱子上。
菖蒲叶驱邪避祟，艾草驱虫辟邪,扎在一起有略带苦味的芳香和朴素的美好祝愿。
“这个味道还挺好闻的。”秦娘子从天井走来闻到药草的香气。
“对，虽然是苦滋滋的草药味,但也很清鲜芬芳,闻着让人安心。秦娘子,你带几束挂在天井和后厨吧！”
又对柳依依说：“按虞府的数量扎几束小的，到时候再加上粽子放锦盒里。虞府的院子一人一个,有阵子没往虞府后院送礼了，端午正好拿点应节的过去。”
吩咐完这些她拿着雄黄粉到了酒窖,药铺买的雄黄粉已晒至五日，专门为泡雄黄酒准备的,可以直接泡。但叶蓁蓁还是觉着雄黄粉药性太重,先打了盆水浸药包,滤了几次后才放进酒里。
雄黄味重,只需一点就有味道了。底酒选了与屠苏酒一样的红琥珀，它没有糖分最适合泡时令酒。
“小姐，虞府的端午花束扎好了,另外多扎了几束我们挂在漪兰院,还剩下一些细碎的艾草和菖蒲。”
“别丢,带回虞府。我晚上把它们碾碎了，再问妙云求些五色丝结成的络子,咱们做端午香囊。”
“大小姐的针线活好，香囊定是漂亮。”
“你这是在挤兑你家小姐针线活不好吗？”叶蓁蓁把雄黄粉包一个个丢进红琥珀,再用草绳扎住坛口，还有心思与柳依依打趣。
“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女工嗯……比较平易近人。”柳依依好半天才想到一个词。
“平易近人是这样用的？你去卖酒坛的铺子里买些空的小酒坛过来，一会儿雄黄酒泡好灌到里面。对了，你叫掌柜送些贴在酒坛上的红纸，别忘了。”
“好!”
叶蓁蓁拿来买回的粽叶，用井水清洗干净后泡在木盆里，粽叶要湿润才好包，干的粽叶较脆容易断裂。江米也得洗净浸泡一晚上，粽子要做甜粽还是咸粽呢？
端午吃甜粽还是咸粽永远是南北必争之题，却永无高下之分。无他，势均力敌。叶蓁蓁身为一个南方人却喜欢吃咸肉粽，她喜欢那股咸糯的滋味。
甜粽有不加任何馅料蘸砂糖的白玉粽，也有往里加几颗红枣，豆子，蜜枣豆沙的。咸粽一般用的咸肉，各有千秋。也正是平分秋色才让叶蓁蓁纠结，不论甜粽咸粽，皆有一帮簇拥。难不成两种都做？
“小姐，我回来了！”柳依依打断了她的思考，风风火火的领着送酒坛的人到了月下酒肆。
“放天井那，青艾饼应该蒸好了，你盛一碟出来。”
青艾饼刚蒸好散发这热气，比热气更浓郁的是它自带的药草香。墨绿纹路不一的圆饼子放在粗陶盘子里，旁边撒了些砂糖。
虞兰在的时候会给叶蓁蓁做各种形状的艾饼，有小鸭子，天鹅，花朵，不带重样的。这些叶蓁蓁都不会，她只会最简单的圆饼，艾饼总让她想起故人。
叶蓁蓁夹起一块艾饼没有蘸糖直接吃了，微苦的滋味充满艾香，饼皮擀的筋道吃起来颇有嚼劲，又带着刚出锅的软糯。放凉后口感上会硬一点，更加厚实。
“依依，艾饼如果要卖得用笼屉一直蒸着，放凉了就不好吃了，得用卖小馄饨的那种摊子。”
“嗯，我去跟馄饨摊借一天，给他赁金便是。”柳依依蘸了满满的砂糖，嚼在嘴里吱呀作响，吃完一块又拿一块。小姐做的t艾饼可真好吃，放了很多的艾草吧！外头的艾饼用料没那么足，吃起来偏寡淡。叶家做法的艾饼是可以吃到艾草原叶的，所以比外头的香上好几倍。
艾饼有带馅的，里头搁猪油豆沙，或者肉松咸蛋黄。做成圆圆的球状，一般叫做青团。还有包香蕈春笋或者加雪里蕻，做成饺子的形状，叫做艾饺。但是柳依依和叶蓁蓁最喜欢的还是什么都不加的艾饼，更能吃到艾草本身的清香味，带馅的通常喧宾夺主，压过了外头皮子的味道。
叶蓁蓁和柳依依商量着艾饼的价钱：“之后揉面做成小的，一口一个，收一文钱好不好？”艾饼瓷实，吃一两个就半饱了，哪还有多余的肚子装酒肆别的菜？干脆做小一点让客人尝个鲜又不至于吃饱。
“嗯，糕点吃多了腻，小一点好。”
“好，这几块大的留着暮食吃，我现在揉面做小的。依依你把浸好的红琥珀药包拿出来，灌进小酒坛，晚上就摆出去卖。”
“好，小姐，粽子啥时候包？”柳依依突然想起这茬。
“哎呀！我给忘了！”叶蓁蓁一拍脑袋，是了，还没决定做哪几种粽子，只能一边揉面一边想了。
也许，她不该往寻常的方向想，而是做些市面上少见的。毕竟白玉粽哪家做出来都差不多，配料只有江米，客人自己都能做。
红枣红豆沙也很常见，吃一只就腻了，还没艾饼好吃呢！那不如考虑做咸粽子，市面上的咸粽子以咸肉馅的居多，不是说不好吃而是调味不匀吃起来干巴。靠外头的米几乎无味，越靠近咸肉越咸，最里的齁咸，少了几分用心。
不过这也不能怪厨子，咸肉的味道集中，很难被发散平均。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能在江米的拌料上下功夫？但是配的馅就不能太咸。
对了！用酒肆的碟头菜呀！不正是豚肉嘛！做五花肉馅的鲜肉粽和梅菜扣肉的梅菜粽，拌江米的料汁直接用汤汁便好。呀！我可真聪明！
将自己猛夸了一番的叶蓁蓁想好了粽子的做法，揉面的手都轻快的许多，很快便将一笼屉小艾饼做好了。
“小姐，小姐，前阵子订的青梅送到了，小贩等着你清点付账呢！”
“好，我马上出来。”叶蓁蓁将手洗净，连指缝都冲了一遍。
几大箩筐青梅齐刷刷的堆在天井，叶蓁蓁感叹着这家铺子地方确实是太小了些，堆了青梅和雄黄酒人都得像螃蟹似的挤着横走。暮食客人来了看到这般乱糟糟的样子，可怎么好？
不过青梅一来小院顿时萦绕着果香，梅子的香是一种很容易让人流口水的香气，在场的众人都猛吸鼻子。
小贩对叶蓁蓁说：“一共九筐梅子，今年胭脂梅收成好，给东家预了四筐，泡酒最香。其余五筐是青竹梅，都收一个价。”
“好，麻烦你跑一趟，以后有别的梅子也一并送来。”
叶蓁蓁两手叉腰，看着院子里堆得到处都是的青梅双目呆滞。也太多了，要从何处入手？
“小姐，雄黄酒的标你得来写一下。”在前院的柳依依又唤她去写字，这几日要做的事太多了，忙到人都傻了。
叶蓁蓁叹了口气走到前院，寻回一点思路对柳依依说：“依依，你去找纱布把青梅盖上，再晒下去青梅不饱满了。然后带着她们把熟透的软的先挑出来，洗干净之后用盐搓几遍，硬的先放着。”
柳依依和几个丫头刚灌完雄黄酒又被指派挑拣青梅，忙到脚不沾地。“端午前后要忙的多，大家这几日都会比往常累一点，等过了端午再给大家歇假。”
“你们看好了，像这种表皮完好，果肉已经软的冲洗的时候要小心。表皮有指甲盖印的，有点破损的放那个筐子，不要跟好的放一起。”柳依依从小在叶家，对挑拣青梅无比熟练，而且也知道不同品相的青梅做法不同，要分开放。
“还有，第一遍冲洗表皮，第二遍要把果蒂摘了，果蒂很容易摘，力道要轻，千万不要留下指甲印。”
“你们挑好洗好之后就把青梅那到我这，我用盐搓几遍。”柳依依怕刚上手的丫环不会搓青梅，还是她自己来，清洗比较简单可以交给她们。
叶蓁蓁坐在前厅写贴雄黄酒上的红纸，闻言欣慰一笑。柳依依越发有模有样了，安排的蛮有条理，她把前面的都弄好，自己只需要做最后一步，倒也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