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RN
burn
藏城的暮色初晚,黄昏的光辉透进学校狭长的走廊,将楼道的部分冷色系调为暖色系。
晚霞尚未拓宽疆域在宋镜歌站的位置,她沿着旁边的胳膊,把视角擡到了上方位,入画了许野望的瞳孔。
高中舞蹈生参加校考,招生院校对考生有身高规定,考试者的必须在一米七及其以上。
宋镜歌一米七二的个子,都得仰着头看许野望。
这是宋镜歌与许野望重逢以来,她首次近距离看他。
山体滑坡的夜晚,暗色沉寂,那时她只略略扫了他一眼,而后于学校的会议室相见,舞蹈教室的门口碰面,都未如此的短间隙。
时长九年素未谋面,岁月并未侵蚀男人的锋芒,反而为许野望增添了沉稳的气度。
相较于少年时期,他的棱角愈发硬利,深栗色的微分碎盖的刘海长度适宜,没遮住他的那双眼,溶化夕霞的桃花眼尾部上挑,冷漠却多情。
看清来者是谁,宋镜歌将胳膊往回收,不让许野望碰她:“我不喜欢别人与我肢体接触。”
宋镜歌夏季穿了短袖,许野望隔着袖子的面料扶住了对方,避开了裸露在外的皮肤。
他想到她会排斥与自己接触,但未想到会这般摈斥。
左腿小腿传来的痛感如旧,宋镜歌的额头生了层冷汗,又艰难地往前走。
即便创巨痛深,前行者都不因此倒吸冷气,她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这样。
“你的腿怎么了。”许野望没参与藏城第一小学宣传片的拍摄,他皱眉问,“下午拍学校的宣传片,被撞到了?”
宋镜歌的腿岂止是撞到了,而且是更严重的骨折后遗症犯了,她继续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答非所问:“二年级五班今天的课表,没有你的课,许老师。”
“从研究院下班,顺道来学校领科学实验课的器材。”许野望在学校教授科学实践课。
宋镜歌站在许野望的前方,她没回头看他,挺直了些些弯曲的腰部:“你送的那杯奶茶,过会我微信给你转账。”
许野望看向宋镜歌的背影:“那杯奶茶,你喝完了吗?”
“昨天下午扔学校的垃圾桶了。”宋镜歌平淡地告知结局,她没喝完那杯芝士多肉葡萄,“我控糖。”
宋镜歌作为北都歌剧舞剧院的古典舞首席,平日的饮食有限度。
饮食少油少盐,她必须经常控糖阻脂,并阻断碳水吸收。
但其实多喝杯奶茶,后续多加运动可以消耗掉。
控糖为合理的借口,她其实就是,不想喝他的奶茶罢了。
源源不断的刺痛令宋镜歌更加清醒,使得步伐变重。
先行擡起左腿的小腿,她迈出小步,右腿再后续跟进,循环往复,缓慢地在水泥地表移动。
身后的男人看不下去了,许野望快走两步,便赶上了宋镜歌,他想触摸她的手又缩回:“我送你去医院。”
“不至于,没那样脆弱,我清楚我的情况。”宋镜歌咬紧牙关。
漆黑的瞳仁里藏着心事,许野望的语气试探:“向我服个软,很难吗?”
这些年来,人生旅途中关关难过,宋镜歌又独自关关过,再度遇见许野望以来,她回头唤了对方的名字,表明了她的强硬态度。
空旷安静的楼道里,脾气倨傲狂妄的许大少爷软下了性子,眸光里的暮色愈浓。
“许野望,我不会对任何人服软,包括你。”
“宋镜歌,以后我会对你服软。”
“校医室关门了,你可不可以……”许野望的话语顿了顿,关注点下滑至宋镜歌疼痛的小腿,原本的说辞到嘴边,急转为另外的三个字,“去医院。”
禁不住下意识要伸手扶住步履蹒跚者,许野望满眼心疼,手臂擡到半空时,对方在半路推开了他的胳膊。
宋镜歌转回身,脑内浮现了画面,为她骨折恢复后,用关心腿部痊愈情况当做理由,但只想趁机占她便宜的郑世杰。
不需要许野望的关心,宋镜歌冷声道:“别扶我。”
骨折后遗症的痛感过了高峰阙值,会减弱冲击力,每每熬过去,宋镜歌便会松一口气。
缓过了最疼的区域,预示着本次遭受的折磨将尽,医院不是她非去不可了。
宋镜歌要擡脚往前,发现两人的陆应泽走了过来。
“许副任,科学实验的反应物你没拿,东西拿了一半,你人不在房间里面了。”
看到前方背对许野望的宋镜歌,陆应泽知晓了项目副主任消失不见的原因。
“我说你中途跑出去干嘛了,是去找宋镜歌了呀。”
痛感减少,宋镜歌走路的速度加快。
走出走廊之际,她听到了身后男人的回复。
许野望轻哼了声,他一语双关:“我在追她。”
返回教职工宿舍,宋镜歌坐在沙发上歇息。
揉了揉她左腿的小腿,肌肉里的骨肉周围仍有痛感,但比方才的剧痛要轻缓许多。
校方排的二年级五班的课表中,宋镜歌舞蹈课的课时少,授课内容与方式单一。
而北都歌剧舞剧院规定的义演,舞曲的曲目包含古典舞剧,剧幕有特定的情节与场景,她应反复排练,精益求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