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型抑郁症?
阳光型抑郁症?
过去的事情被他们东拼西凑的七七八八,再加上张扬这个当事人的证词,还原了当年的一场校园霸凌。
楚铭赋听的生气,但事情过去太久,也没法对他们怎么样。临走前楚铭赋问:“你有孩子么?”
张扬点头:“我儿子半岁了。”
楚铭赋冷笑道:“如果以后,你的孩子在学校里被人扒光了衣服按在蹲坑里,你会怎么办?”
张扬垂下头:“我知道错了,你们见到姚振东,麻烦帮我带句话,我错了,那天后,我就意识到我错了。”
蒲景辉攥紧拳头:“可是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想过当面对他说一句对不起。”
楚铭赋拍了拍蒲景辉的肩:“阿辉,走了。”
二人离开,张扬坐在楼下看着他们的背影,呜呜的哭了起来。
故事拼凑的七七八八,但他们始终没有找到姚振东杀死杜雨欣的作案动机。作案过程还原了,但楚铭赋总觉得哪里不对,缺少了一个正当的理由,所谓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呢?
从警察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力,好像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管你出什么招,对方就是不交代,不坦白,要么就是装傻充楞,要么就是其他人格上线。
罗小蕊说:“老大,我都在怀疑,平时姚振东的人格切换也这么自如么?每次我们问他的时候,他就无缝切换人格,比我切换游戏角色都方便。”
楚铭赋摇头:“不知道。”
几人正说着,姚振东的精神鉴定出来了,一大堆大的专业术语他们看的不是很明白,最后结尾处写到姚振东精神确实有异常,也确实像鲁教授说的一样,有多重人格障碍。
“所以,现在这个案子该怎么办?”蒲景辉问。
楚铭赋手肘撑着膝盖,脸埋在双手间,许久才缓缓说:“如果真是这样,这个案子只能这样了。”
“这样?了?”罗小蕊显然对这样的结果表示不满。
“不然还能怎么样?有精神问题的人杀人不犯法,法律都管不了,我能拿他怎么办?”
他重重的把杜雨欣的日记本拍在桌上:“写结案报告。”
这个案子真叫一个窝火,楚铭赋憋屈了好几天,为此杨局专程叫他去了趟市局,敲打了一番后,楚铭赋这才不得不把这个案子放下。结案报告都是丢给蒲景辉搞定,他只负责签了个字。
姚振东被带去泾川精神病院控制病情,楚铭赋见他最后一面时,他精神状态看起来很正常,楚铭赋紧紧握着拳头,看着他被精神病院的车带走,许久才松了拳头。
他们不知道要怎么对杜雨欣的父母交代,唯一的嫌疑人是个人格分裂,有精神疾病,最终只能把他关进精神病院里。
夜里,楚铭赋心里堵得慌,他再次来到杜雨欣家里。案子结了,房间的钥匙之后要交还给杜雨欣的父母,他最后一次走进这里。
进入房间,打开灯,这里依旧整整齐齐,除了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和主人在的时间没有任何区别。照片墙上,杜雨欣依旧笑容灿烂,可是楚铭赋却觉得她的笑容中有一丝苦涩。
他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暖色的灯光照亮了桌面,他翻看着杜雨欣的教案,上面娟秀的字迹写着初二年级的语文课文,他认真翻看着那本教案,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不觉间,他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阳光照进房间,杜雨欣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打开窗子,清风吹了进来,一片叶子飘落进来,她伸手接住了一片绿叶。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窗边,晒着太阳,风吹起了她的发丝,一股好闻的洗发水的香气飘了过来。
杜雨欣穿着她最喜欢的蓝色碎花裙子,渐渐地她变得模糊起来,整个人变成了半透明状,她没有说一句话,她像是一阵烟尘,飘散在空中。“杜雨欣。”楚铭赋猛地惊醒,手碰掉了桌上的教案,原来是一场梦。
他只看见了一个背影,那个背影看起来孤单,寂寞:“对不起了,明天起,这里会交给你的父母。”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教案,忽然在沙发的缝隙中看见了一个小药瓶,他察觉到不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捡起了药瓶。上面写着“艾司西酞普兰”楚铭赋不知道这是什么药,随手搜了一下。
抑郁症,杜雨欣的家里怎么会有这种药,在现场搜证的时候,他们检查过杜雨欣的药箱,没有发现这些药,在她的体内也没有药物残留,这药只有几片了,用药人应该服用过一段时间。药瓶上的生产日期是今年,所以,这药很可能是有人近期还在服用。
从所有和杜雨欣接触过的人里,所有人对杜雨欣的印象都是积极向上,阳光开朗。好像只有她的日记,会偶尔记录一些心事,抱怨母亲的严厉,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的家里怎么会有这种药?为什么会在沙发下面发现?
楚铭赋没有耽误,把药瓶送去队里检验,又赶往鲁教授的家里。
“阳光型抑郁症。”
楚铭赋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总说抑郁症,他们接触的案件中也有遇到过抑郁症患者,这种人通常态度消极,精神萎靡不振,需要心理疏导和药物控制,严重的有自残倾向,甚至会选择自杀。这种阳光型抑郁症比抑郁症还严重,患者平时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区别,他们通常会把自己积极阳光的一面展现给大家。
在旁人眼中,他们是快乐的,根本不可能和抑郁症扯上关系,他们只会把悲伤留给自己,留给家人,有的人甚至连家人都不会发现他们生病了。楚铭赋把杜雨欣的日记中他觉得有问题的地方告诉了鲁教授。
鲁教授思考了很长时间:“这种病,通常情况下,是受到了家庭的影响,通常,这类型患者有在外人看起来幸福的家庭,不错的收入,不错的社会地位,稳定的工作。他们表面上看起来积极阳光,但私底下可能会感到极度压抑和绝望,他们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很难让外人发现。”
“早期症状可能不太明显,但如果不及时干预,病情可能会逐渐加重,患者已经需要药物控制,看来情况不是很好啊。”
忽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楚铭赋脱口问:“她会有自杀的倾向么?”
“极度严重的情况下,可能会有自杀的倾向。”
楚铭赋小声嘀咕:“难不成是杜雨欣想要自杀?”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答案:“不可能,邵法医确认她是被杀死的,况且自己怎么可能掐死自己?”
困扰他的问题似乎就要从土里冒出来,可是楚铭赋怎么都抓不到那一点灵感究竟是什么。但他非常确定一点:“结案报告,还不能写,案子还没有结束,真相还没有水落石出。”
新的发现让楚铭赋激动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他就迫不及待赶到了队里,药瓶里的药证实就是治疗抑郁症的药物。并且药瓶上的指纹确实属于杜雨欣本人。
楚铭赋心情激动起来,看来案子有了转机,他们一直在找的姚振东的作案动机,恐怕会有转变。接下来的任务是跟杜雨欣的父母见一面。
杜雨欣的妈妈袁梅是个老财务,在市里一个大企业里做财务总监,并且掌管着几个分公司的财政权,收入不菲。她曾在市里税务局工作,后来杜雨欣父亲杜明杰工作调动,他们感情疏离,杜雨欣初三那年,杜明杰调职到泾川,袁梅辞去了原来的工作,进入了现在的企业重新开始打拼。
上一次二人前来认尸,是罗小蕊负责接待的,他们几人在外面走访,没能见到他们,后续的问询也是罗小蕊和向伟一起走访,楚铭赋还没有见过这对父母。
再次见到杜雨欣的父母,是约在杜雨欣家附近的咖啡厅里,楚铭赋和罗小蕊一早等在那里,只为了快点知道答案,时间约在中午的十一点。咖啡厅里人不多,楚铭赋坐在窗子边上,看见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女人下车走进咖啡厅。
楚铭赋一眼就认出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就是杜雨欣的母亲袁梅。虽然她年过五十,但是风韵犹存,非常有气质,见到楚铭赋对她招手,袁梅快步走到楚铭赋身边。
楚铭赋伸出手:“你好,我是市局刑侦支队的楚铭赋。”
“楚队长。”袁梅和楚铭赋握了握手。
罗小蕊也起身和她握了握手,之前和家属对接的工作就是她完成的,袁梅对这个做事干练的姑娘有印象:“罗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