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死亡负距离
011.死亡负距离
常印瑶扶着方智杰下来了，她一个女孩子，却拥有超乎想象的毅力与勇气，令人钦佩。
就救人这个事儿，我反正没有十足把握能把方智杰带下来。
“你们脱衣服干嘛？”
“……有点热。”我下意识说了这么一句，顿时感觉更尴尬了。
本来可以说实话的，拿给荀归止血了，我这么说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顺便给荀归止止血。”我说着，也沉默着和荀归把距离分开。
荀归不知抽了哪门子风，我挪一寸，他就跟着挪一寸，紧紧贴着我，然后对着方智杰露出一个无害且庆幸的笑：“幸好学长你还活着。”
但我眼下已经知道他心里对方智杰没几分真情，这话也就听听。
岂料，方智杰听了荀归的话，却整个人都从枯败的藤蔓状态获得新生，容光焕发了，“我也很高兴还能再见到你……荀归，我真的。”他后面没再说话，只是发红的眼睛里藏着一抹泪，似乎真的很高兴还能和荀归见面。
荀归和方智杰之间可能确实存在一些利益问题，但总归方智杰还是把他当真兄弟的。
“你伤得很重么？”方智杰关心地问荀归。
荀归回他，“哪儿有学长重，也没流多少血，就是陈七，老怕我死了，把衣服脱给我裹着伤口，刚刚还抱着我，怕我体温下去了人没了。”
说到后半句，他忽然笑了起来，我莫名听出他语气里的炫耀之意，“要不是陈七，我应该早死了。”
“陈七看来跟你关系好了很多啊。”方智杰说。
我顿时感受到了他不太友好的目光，感觉他的眼神像是无数刀子，要在我脸上扎出一个大窟窿。
我下意识躲开他的视线，回想起他拿到钥匙，非说要等荀归的时候。
那时候感受到的危险没有现在那么深……因为什么？因为现在还有别人在场么？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思考的间隙，荀归又说：“对啊，他帮了我好多。”
常印瑶听我们说了一会儿，可能是无意间发现了方智杰散发出来的敌意，抿了抿唇说，“现在是三楼，要不然……要不然我们把衣服系在一起，从这里吊下去怎么样？就算衣服很短，只能吊到二楼，二楼跳下去也不会死。”
她一口气分析了许多，擡眸满眼希望地看着我们，“这个办法，可行的吧？”
我看着她单薄的长裙，沉默两秒道：“如果真要这样的话，那就得把荀归身上的衣服解开，我们三个男生的衣服系在一起，找个重物托着一个个下去，应该可行。”
我话音未落，手臂被碰了下，少年的手掌是冰冰凉凉的，我一低头，就看见了我那件带血的衣服，荀归速度很快，把我的衣服扯下来还给我，另一只手还去脱自己的衬衫：“给你。不过我的衣服是衬衫，我不确定他的承重力有多好……先试试吧。”
看见他这么干脆利落地给我，我还有点愣。
冰凉的衣服贴着我的手臂，我接回来，回神说：“好。”
正好，常印瑶找到了一个可以系衣服的承重物，是一个锁住的柜子的门把手，她扯了两把，说：“这个好像很结实，我都拉不动。”
“但我们三个人的衣服太短了，得把柜子弄过去。”我自告奋勇地说，“这样，荀归你去帮学长把衣服脱下来，他单手不好脱，我和常印瑶看看能不能把柜子推过来。”
我说着，已经走向常印瑶。
方智杰只有一只手了，荀归身受重伤，能搞动这柜子的人也就只有我和常印瑶了，我的提议是完全没问题的，荀归却不太高兴，“学长单手也能脱的吧，之前打篮球他也是单手脱的。”
怎么之前还虚与委蛇的，这会儿就直接要撕破脸皮，跟人家说话都不好听了呢，我诧异，转头扫了荀归一眼，荀归瞧见了，撇撇嘴还是去帮忙了。
方智杰假惺惺的推辞两下，任由他帮忙脱了下来，我看到这一幕，总算松了口气，我挺怕荀归不配合的，看到他很听话，我就很高兴。
六个人进来，虽然只剩下四个人，其实也不算特别糟吧，我想，我们很快就可以逃出去了，对此我信心满满。
我和常印瑶开始努力把柜子往窗口推。
柜子确实很重，我和常印瑶用尽身上的力气，也只能推动一部分，还制造了很大的声音，同时，伤口疼得像是有密密麻麻的蚂蚁在啃咬，因为巨大的动静和伤口的疼痛，我们不得已停止了动作。
荀归这个重症患者闲不住要来帮忙，方智杰也就跟着来了，两个人弄不了，因此其他两个伤员过来时，我和常印瑶没再拒绝。
四个人竟然奇迹般地把柜子搬起来了，虽然还是有不小的动静，但好歹是搬到窗口了，常印瑶冷汗如雨，嘴唇发白，小心翼翼地说：“我去望风，万一、万一那个黑衣人听到动静来了。”
祂必然是听到动静了，楼里很快就响起脚步声，我本来很慌张，但却发现那声音其实没有走近，更像是……音频。
“不对，这是音频吧？就和常印瑶手机里的一样。”我说着，茅塞顿开，“那说明，除了我们真正遇到的那几次黑衣人以外，其他时候听到的声音有可能只是音频？”
方智杰忽然开口：“好像是这样……而且，我去过天台，钥匙就是在那儿找到的，我好像看见了一个小音响的东西，在天台的铁门上。那铁门生锈了，推不开，只能进出一个缝，我还是硬挤的呢……总之，我后来挤进去，擡头看见了一个小音响，放在门上。”
我皱眉：“你不是在五楼找到的么？”
“什么，不是啊？我见到学长的时候，他手里已经有钥匙了。”荀归说。
我看见方智杰脸色有点难看，他还想说什么，常印瑶打断我们的对话说，“先别说这些了，这不妨碍一会儿黑衣人真的过来，还是快点弄吧！我他妈真的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呆了！一秒钟也不想！”
她几乎尖叫，瞧见三个男人瞪大眼睛看着她失态的模样，她抿紧嘴唇，留下一句“你们快点”，继续望风。
她说的没错，我也理解她的情绪崩溃，毕竟荀归一个男的比她都先崩溃先哭喊，我赶紧把三件衣服系在一起，感觉实在不够长，干脆脱裤子。
荀归比我先脱，不情不愿地说，“你别脱了，一会儿冷死你了。”
我翻了个白眼，“我看是你先冷死。”
眼下荀归就穿了条四角内裤，直接把他的长裤递给我，说：“我这裤子新买的，好几百，质量肯定不差。”
我拿过来加上，往楼下扔，发现差不多。
脚步声不知何时停了，我的心却跳得更快了。
这说明，确实有人在放音频。但是，我也很怕那个杀人狂会忽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