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重聚
004.重聚
常印瑶似乎被我和荀归的对话吓到了,从荀归身边跑开,转而奔向我,躲在了我身后,说:“你们要不……去看一下。”
荀归对她的行为十分不满,漂亮的桃花眼微眯着,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我也不是吃素的,回头小声安慰常印瑶的同时,还不忘对他酷酷地挑了挑眉,在心中幼稚地嘲讽道:对于常印瑶来说,我就是比你更可靠,怎样?
这房间黑灯瞎火的,光线暗得惊人,也不知他看没看到我的得意,只听他嘴里发出“啧”的声音,转身踢了一脚什么东西,似乎是刚刚常印瑶踩过的地方。
紧接着,荀归整个人都愣住了,我只看见他的后背,昏暗的光线下,白衬衫大概是最有辨识度的东西。
他后背紧绷,原本懒懒散散微驼着的背一下挺得很直,刚刚还不怎么高兴的冷酷声线已经无缝切换成了颤抖的波浪声:“我操,我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好像人的肚子一样。”
“你不要再莫名其妙吓人了!”常印瑶整个人都暴躁起来,像被惹怒的猫一样。
荀归顿时不说话了,我本以为他当真是在吓唬常印瑶,却听见不知谁因为恐惧而不断咽口水的声音。
那声音发出的第二次,我确定,咽口水的是荀归,他是真的在害怕。
难不成,他不是在骗人?
常印瑶的双手搭在我肩上,小心翼翼地缩在我身后,跟着我走向荀归。
这间房间是个办公室,窗户却修得很高,窗外有连绵的雨声,和时不时打的响雷声。
闪电迅速划破天际,仅有的光线照亮荀归惨白的脸,但也只能看到上半身罢了,腰部以下的依然漆黑。
“喂,你不是害怕么,怎么还不走远点。”我推了荀归一把,荀归立刻转头看向我,如梦初醒一般开始大喘气,二话不说退到最远的距离,后背紧贴着墙。
我无语,小声嘀咕道:“有这么吓人么?”
说着,我便蹲下身,脑子里全是要为女神展现一下真正的男人味的想法,便毫无顾忌地伸手摸向那奇奇怪怪的东西。
先是摸到黏糊糊的东西,黏在了类似衣服的布料上,我一顿,脸色瞬间不太好看,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直到送到我鼻腔前。
可能是因为空气太湿润的原因,血腥味一直不明显,但我将手放在我鼻腔前的时候,属于血液的恶臭冲击我的大脑,我瞬间一屁股坐在地上,哑着嗓音道:“真的是人,又有人……死了。”
常印瑶顿时瞪圆眼睛,问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又有人死了?”
我回想起闻欣雅和她关系一直不错,思考着直接告诉她闻欣雅的死讯,会不会不太好。
我琢磨了片刻,感觉气氛安静得好像世界上只有我一个活人,咽了咽口水,说:“你也能看到我身上的伤吧?在那之前我坠过一次楼,不过是从二楼,冲击力小,没出什么事,但当时有个人和我一起坠楼了,我看了下,发现他已经死了。”
“再然后,和荀归遇见之前,我先遇到的是闻欣雅,她拉着我躲了一阵儿,之后就遇到那个黑衣人了。闻欣雅……被她杀害了。”
我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当时我还看到了关泽,但他自己跑了。”
常印瑶听到这里的反应几乎和一开始的荀归一模一样,结巴道:“怎么可能呢……关泽、他,他和小雅,很恩爱的啊……”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就这么简单的道理呗。我在心中嘲讽,反正我不是这样的人。
“那这里的尸体,是谁?”荀归问,“陈七,你能、能看清么?”
大校草这话一时问住了我,我无语至极,“我这俩眼睛又不是灯泡。”
话是这么说,我还是努力平复心情去看尸体的主人。
刚刚还想展现男人味的我此刻头皮发麻,那股血腥味在我的鼻腔里挥之不去,我囫囵摸着尸体,只道:“这好像是个女人,长头发。但是她……她,没有手。”
我胡乱摸着尸体,大脑一片空白,直摸到少年人被斩断的腰肢,这才不敢再继续,只断断续续地说:“她、好像被分尸了。”
“……是欣雅么?”常印瑶的声音在发抖,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气音。
她说完这话,很清晰的哽咽了一声,我不会哄哭泣的女孩子,听到她的哭声,手足无措。
满手的鲜血存在感太强,我干脆把手放在地上擦了擦,想用灰尘遮挡一下。
没想到摸到的还是血,我顿时两眼一黑,但女神还在旁边,好悬没晕死过去。
“喂,快起来吧。”不知怎的,荀归也没有去安慰常印瑶,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把我从地上捞起来,转头冲常印瑶说话的语气就软了些,但依然很紧绷,“印瑶,不如,我们先换个地方……”
看来他和我一样,不会安慰女孩子。
·
我们三人迅速换到了隔壁的房间躲着。
常印瑶整个人都绝望了,她泪水挂在脸上,却没有再发出哭声,似乎有些自闭,荀归坐在她旁边,也跟着沉默,似乎在斟酌该如何安慰她。
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干脆站在门口盯着走廊的动静。
但我是害怕的,沾了血的手一直在摩擦,又去墙上各种蹭,想方设法地想把血水擦掉。
我搓手的声音其实很小,但在寂静幽深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荀归听烦了,怒道:“你能不能别搓手了,把那个女怪物引出来了怎么办?!”
他说完的瞬间,我停手了,他因为生气的缘故而粗重的喘息代替了我的搓手声,我还未做出反应,却听见教室外面传来巨大的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坠落在地。
而后,巨大的声音变得小小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
蛇么?
下一刻我便改变了猜想,因为我又听到了别的声音,人的呼吸声,微弱得难以发现。
是人。
“关泽?”我瞪大眼,观望着四周,同时摸黑跑向他。
关泽整个人躺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从被染红的一条手臂来看,他也被砍伤了,脸上也有伤口,整个人虚弱得只剩一口气,在地上慢慢爬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