涣然冰释(一)
涣然冰释(一)
平安掀起软帘,太子探出身来,踩着轿凳优雅落地,含笑按了下手:
“免礼。”
“谢殿下。”
张府众人一一起身。
立在太子身侧的梦龄一眼瞧见母亲牵着的两名男孩,约莫十岁左右,扑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打量着她。
太子察觉,替她发问:
“这便是梦龄的两个弟弟吗?”
“对,正是生员的两个犬子。”张峦忙把两个孩子拽过来,依次介绍:“大的叫张鹤龄,今年十一岁,小的叫张延龄,今年十岁。”
“鹤龄,延龄,皆为长寿之意。”太子顿起爱屋及乌之意,温柔凝视身侧的人:“与梦龄的名字一脉相承啊。”
梦龄与他相视而笑,张峦也呵呵笑道:
“做父母的,只盼孩子平安长寿。”
“甚好,甚好。”太子微笑颔首。
张峦让开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殿下,请。”
张府格局方正,前后主院、左右侧院皆是三进三出,太子一路兴致勃勃地观赏,笑道:
“这便是梦龄儿时居住的地方啊,不错,真不错。”
张峦一怔,也笑道:“这宅子本是堂兄置下的,但他常在京中,便由生员看家,小女梦龄自也跟着在此生活。哦对,现下堂兄在交城陪伴伯父,不便回乡,特在书信里交待生员,一定要替他好好感谢殿下。”
说话间,太子被引入正厅,张峦亲自奉上茶水。
太子呷了口茶,微笑道:“梦龄忠心耿耿尽心尽力,为她的家人疏通一二嘛,举手之劳,不必见外。”
张峦忙道:“殿下慈悲宽仁,遇上您这样的主子,是小女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养出这么好的女儿,你们有功啊。”太子笑着搁下茶盏,擡擡下巴:“赏!”
门外头的两名锦衣卫千户一个姓李,一个姓范,听在耳中,彼此交换了个眼神,低声交谈:
“主子来访,一高兴给点赏赐不稀奇,但以奴婢之名赏赐,倒是少见。”
“殿下从进门起,话里话外就没离开过身边的奴婢,他存的什么心思,还不明显么?”
“噢~懂了!”
只见平安与林林各端了一个托盘进去,平安的托盘里放着一个玉福寿桃洗,还有一个嵌宝金头面,呈至张父张母;林林的托盘里放着一个金弹弓,还有一个金连环,呈至张氏兄弟。
张父张母简直受宠若惊,赶忙接过托盘,再次拜谢:
“多谢殿下!”
张氏兄弟的手却不约而同的伸向金弹弓,两兄弟一个握住柄,一个抓住绳,谁也不肯撒手,张峦瞥见,急忙呵斥:
“混账东西!抢什么抢?还不快谢过殿下!”
张氏兄弟停止争执,赶紧一起躬腰行礼:
“谢过殿下。”
只是嘴上谢着,手上却仍抓着弹弓不放。
张峦脸上挂不住,讪笑着向太子解释:
“这俩兔崽子都喜欢打弹弓,一时没了规矩,还望殿下见谅。”
太子倒是不生气,轻揉了下太阳穴,笑道:
“这样吧,金弹弓到底归谁,问你们姐姐,她说给谁,我就赐谁。”
兄弟两个眼巴巴瞧向梦龄,梦龄吟吟一笑,跨步上前,一把夺过金弹弓,故意逗他们:
“谁都不给,归姐姐了!”
兄弟两个垂下眉眼,齐齐哦了一声。
梦龄拎着金弹弓在他们面前晃了晃,欠兮兮道:
“不止金弹弓,你们其他玩具,只要姐姐看上的,也都是姐姐的。”
兄弟两个没有丝毫异议,又齐齐哦了一声。
这下不禁梦龄讶异,太子也意外,忍不住问:
“便是你们姐姐拿走你们所有玩具,你们也愿意?”
兄弟两个点点头。
太子与梦龄异口同声:“为何?”
张鹤龄道:“爹娘说,姐姐是庇护我们家的大树,我们的日子能好起来,全是沾了她的福气,所以一切都要以姐姐为先。”
张延龄也道:“我们沾了姐姐这么大的福气,她要点玩具而已,有什么给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