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之灾(二)
无妄之灾(二)
石亭里的周太后吓得脸色惨白,哆哆嗦嗦道:
“救人!快去救人!”
随行侍卫立马奔下坡去。
万贞儿则是疑惑地瞅向梁芳,梁芳轻轻摇摇头,她目中疑惑更重,暗暗思量起来。
远处的朱见深亦是一惊,拨开众妃来看,待瞧清披风,不禁皱眉:
“怎么又摔了?”
那马儿仍在发狂,不住地弹跳,奈何背上的人就是甩不开,急得它脖子使劲儿后仰,前蹄高高擡起,准备来个后空翻。
马上的人瞅准时机,将手一撒,顺着脊背滑落到一旁的草丛里,就势一滚,躲远了它。
一众侍卫急赶过来,扶人的扶人,追马的追马,周太后连拍胸脯缓气,也不要人扶,迈开步子风风火火奔往这边:
“哎呦我的乖孙子,摔哪儿了?疼不疼?”
奔至近前,才发现不对劲儿来,怎么乖孙子的身板好像变得壮实了?跟人说话的声音也老成许多,完全不是平日的少年音。
脚步不由自主的放缓,探着脑袋去瞧对方的脸,嚯,这哪里是他的乖孙子,是个陌生的四十岁男人!
那人不是别个,正是平安给太子找来的马术师。
他本在向一众侍卫道谢,不经意间瞥见太后睁大眼睛打量自己的脸,忙跪地行礼:
“参见太后。”
周太后顾不得理会,继续去寻:
“我孙子呢?”
话音方落,各处的人也都乌泱乌泱围过来,被拥在最前头的自然是朱见深与万贵妃,大家瞧见这情况,皆是一头雾水。
只有万贞儿额间紧锁,心觉不妙,当即跳出来先发制人:
“大胆!竟敢私穿太子衣服,擅骑太子马匹,如此僭越,把他拖下去!”
“不,不是的。”
马术师慌乱摆手,可梁芳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眼疾手快的往他嘴里塞了个布团,接着两名内侍一左一右拽起他的手臂便往外拖!
这一下太过突然,还在找孙子的周太后根本来不及反应,朱见深更不可能去拂万贞儿的面子,眼看马术师就要被拖走,一声急喝传来:
“慢!”
众人循目看去,水墨油纸伞映入眼帘,是太子与平安打远处急急忙忙跑来。
见宝贝孙子发了话,周太后立马出声制止:
“等等!”
话未说完,姚灵香已带着几名女官拦住内侍去路,挡了个严严实实。
两名内侍看向梁芳,梁芳看向万贞儿,万贞儿自知朱见深亦不敢违逆母意,轻轻闭了下眼睛,暗叹口气。
太子来至跟前儿,向父亲、奶奶、万贞儿行了礼,喘着气道:
“爹爹、奶奶、贵妃娘娘,衣服是孩儿让他穿的,马也是孩儿让他骑的,一切都是孩儿的主张,请放开他吧。”
朱见深疑惑:“何故如此?”
太子匀了下呼吸,解释道:“孩儿怕重蹈前几日的覆辙,就托马术师穿上孩儿的衣服,让他先帮孩儿试试马,等摸透了马的脾性,与马熟悉了,孩儿再骑上去练习。”
“哦~”朱见深恍然。
“哎呦,我的乖孙子真聪明!”周太后见缝插针地夸,又瞪向拖人的两名内侍:“还不放开?”
慑于她的威势,内侍忙放开了马术师,太子俯身过去,亲自为他抽去口中布团,面带歉意:
“让师傅受惊了。”
“无妨。”马术师摇摇头,缓缓站起了身。
周太后又凶巴巴的瞪向梁芳:“怎么回事?回回给我乖孙子骑的马都这么暴躁,是何居心?嗯?”
“哎呦,冤枉呀太后。”梁芳顿足,“今日这马是太子殿下自己挑的,奴婢怎么晓得是何情况呢?”
马术师抱拳道:“禀太后,马的性子并不暴躁,一开始温顺的很,是误食了苦马豆,才忽然发起癫。”
“苦马豆?是什么东西?”
太子一脸不解地问,站在他身后的平安则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尚寝女官姚灵香接话:“也叫羊尿泡,是种中药药材,主治水肿,但茎叶有毒,若马吃了,就会中毒发疯。”
太子听了,又转向马术师,再度不解发问:
“你堂堂的马术师,平日里应是很熟悉马的习性才行,怎会放它去吃羊尿泡呢?”
马术师忙道:“殿下明鉴,非是微臣放任,马儿平时最讨厌苦味,绝不会主动去吃苦马豆,可今日也不知何故,马儿竟自己寻了过去,二话不说就开啃,等微臣去勒缰绳,已慢了一步。”
“好好的,它自己去吃,一定有猫腻!”周太后立马下令:“灵香,你去瞧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