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隗圣殿
杀隗圣殿
常年不可见光的地室内,泛着腐臭潮气,偶尔有老鼠窸窸窣窣爬过,踩着地上斑驳血迹,目标明确朝暗中的人影爬去。
那被铁链拴住的少年气若游丝,无力耷拉着脑袋靠在墙角。
银色的头发被血迹渲染,因着许久没有打理,有些粗糙,就连上头的血印也已经发暗。
他的手指微微一蜷,证明还有呼吸。
这样的状态银卿已经维持好几天了。
他的心思被隗圣殿戳破之后,就被关进了这地牢。
他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拂琵怎么样了,他已经好久没有给拂琵写信了,她大概会担心,不,也许是生气,失望。
春日宴礼,他没有去成啊……
恍恍惚惚间,伴着沉重的摩擦声,地牢的门被打开了,昏暗中勉强透进一丝光亮。
银卿擡起眼皮,凝结的血块挡住视线,只能依稀看见有一人被丢了进来。
那人情况不太妙,大抵是受了重伤,趴在地上像是没了气息。
守卫将人丢进来后,什么都没说,又转身将铁门关上了,地牢重回黑暗。
血腥气很快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黑影里的人有了动静,他轻咳一声,随即叹出了极虚的呻吟。
有些耳熟。
银卿稍稍坐直了身子,朝黑影的方向问去:“唐道长么?”
黑暗那头静默一瞬,随即有些泛虚的声音传来:“银卿?”
果真是唐道长。
还未来得及叙旧,银卿心中便觉不妙。
唐道长不是和拂琵她们待在永清县吗,怎么会被关进刹冥台地牢?
“出事了?”银卿有些不可抑制的焦切。
在回去找拂琵之前,隗圣殿曾给过他一瓶神魂药,只要放在娄弦的吃食里,便能叫她失去意识,随即下手。
只是一切还没来得及准备,隗圣殿看见了他与拂琵往来的书信。
他的心思也是在那时被隗圣殿剖了个淋漓。
唐道长会被关进地牢,一定是隗圣殿动手了。
那拂琵……
“拂琵怎么样了?”银卿问的着急。
那头沉寂了很久,久到银卿愈发不安。
唐渡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可每句话的气息都不太平稳,甚至能隐约听出他的痛苦。
“隗圣殿以你的名义给拂琵写了书信,将她单独约了出去。”
“他又以拂琵为饵,约娄弦万天墟相见。”说到这里,唐渡的声音忽然哽住,像是一块棉花塞在了喉咙里。
他缓了许久,才知道怎么发声:“娄弦拿召符唤我,我……”
唐渡的声音有些发颤,无尽的懊悔痛恨从胸腔处喷涌而出,快要将他撕裂。
那不愿回忆的却又真实存在的那声呼唤。
“……唐渡。”
痛苦将他淹没,他甚至不敢再去回想,那时的她该多么绝望无助。
明明他答应会去的,可却没有做到。
之后,他就彻底失去娄弦了。
“……我没有去。”难以抑制的气息带着沉重,“我找不见她了。”
任何理由都不是理由,他无法原谅自己,每夜的痛苦都将他唤醒,他总在想,当时为什么不果决狠心一些,为什么总要捧着一颗圣人心。
是他该!他活该!
所以当隗圣殿嘲讽他,是他选择放弃娄弦时,有一把无形之刃狠狠将他劈开,杀的他无力还手。
他甚至想,被隗圣殿杀了也好,至少到了阴曹地府他能见到娄弦。
那时他一定狠狠赔礼认错,哪怕她不原谅自己,他也心甘。
只可惜,隗圣殿像是故意留他一命,到最后竟然没有使杀招。
唐渡的声音轻了下来。
银卿看着黑暗中麻木的身形,他只觉喉咙干涩。
找不见了。
找不见娄弦,找不见拂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