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千夜避开端木笙,来到阳台。
这个声音他化成灰也认得,一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抗拒着,愤怒,厌恶,深恶痛绝,千夜绷不住情绪:“不是跟你说过,远离我们的生活!永远不要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那头叹息了一口气:“眠眠,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跟你妈妈永远不会原谅我,我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弥补我的过错。”
只有面对这个人千夜永远都无法平息下来,他气冲冲道:“所以我们不用再联系了,你也不要去联系我妈。我们再无瓜葛。”
“眠眠,可从血缘上我们是至亲关系,你身上永远流着的都是我的血。”
“你提这个做什么,”千夜面露憎恶,“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身上流着的不是你的血。”
“我知道如今无论我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眠眠不管你信不信,我这些年一直在忏悔。”
“我的时间不是浪费在听你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上的。”
“等等!眠眠给我一句话的时间,就一句话。”
千夜压抑住体内的暴躁因子:“说。”
“我得了癌症,骨癌。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了,我只想在临死前见你们一面。”
“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遗憾,抱歉,我想我妈她不想见你。”
“眠眠!”
掐断通话,千夜百味杂陈,他不该接这个电话,现在得知千鸣患癌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上天在惩罚千鸣,还是惩罚他和孟婉莹。
这个血缘上的男人是他的亲生父亲,得知他只能活半年的消息,千夜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该伤心。小时候他在家里期盼着千鸣出差回家,会趴在窗户上,见到千鸣走到楼道门口就把门打开,扑向他的怀里,千鸣未打理过的胡渣扎着他脸蛋生疼。
千鸣脾气喜怒无常,高兴时能给你摘星星摘月亮,生气时拿着皮带吊起来打人。从千夜记事起,千鸣就很少回家,回家也是同孟婉莹吵架,孟婉莹经常以泪洗面,千鸣既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
直到后来五年前发生的那事,在他和孟婉莹心中留下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千鸣竟然想得到他们的原谅,真是可笑。
“哥哥,你好凉。”
肩上一沉,端木笙给他拿了件厚外套披在肩上。
千夜不知道自己在阳台待了多久,半边身子都麻了,身体的温度早已被阳台上的冷风吹的凉透了。
“怎么了?”端木笙从未见过千夜如此失态过,印象中千夜一直都是儒雅温润的模样,那通电话,即使他这个旁人都能感受到千夜的情绪变化,他从未在千夜的脸上,露出如此厌恶的神情来。
裹住外套,千夜眼眸眺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却说:“没什么。”
胡说,千夜明明就看起来很难过。
后背一暖,端木笙抱住他,千夜一颗烦躁的心,打了一针镇静剂似的,安稳沉静下来,端木笙不会安慰人,手一下拍着千夜的背,像在拍一只寻求安慰的小猫。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我在身边,你不用太难过。”
真诚的话语让人心安,千夜拥抱着身前这个人。
这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拥抱。
—
第二天一大早,端木笙赶最早的一趟高铁回天津。两人的相处如此短暂,叫人不舍。瞧见端木笙眼底那一抹黑色,千夜心疼道:“别再来找我了,这段时间你太累了。”
端木笙离不开他,抱着他的腰,黏糊糊地撒娇:“可我想见你,一天不见你浑身难受。”
千夜摸摸端木笙的脑袋:“听话,这部戏不是还有几天就拍完了吗,等你坚持到杀青,你不是说会休息几天吗,我到时候提前腾出时间,把年假休了。我们会天天在一起。”
端木笙仍是烦躁,他抓了抓头发:“可还有至少一个星期才杀青,这段时间我都不能见你,太烦了。”
“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你经常这样跑来跑去,身体会吃不消的,我心疼你。”
端木笙喜滋滋亲了他一口:“这话我爱听。你知道吗,我每次来找你,一点都不累,我很高兴,也很兴奋,只要想到能见到你,我精神的要命。”
这小子不知道真诚是必杀技吗,每次放大招,千夜都会被迷的神魂颠倒,端木笙随意间都在撩人。
千夜认命道:“其实我也是,你每次来找我,我都非常高兴。”
端木笙心生甜蜜,他把行李箱打开,只拿了几件东西,塞到旅行背包里,剩下的东西放在原处,千夜这才注意到端木笙带了两个大行李箱,并不打算拿走,像是要长期居住似的。
“你干嘛?你的东西不拿走?”
端木笙眉毛一挑,他靠在那堆衣服上,擡眼看着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他脸上的表情格外生动俏皮:“为什么要拿走,这是我家。我就住这里了。”
哦,原来这小子打的这个主意,怪不得拖了两个行李箱过来。
千夜眉毛上扬,双手环抱手臂:“要是我不同意呢。”
端木笙笃定道,用他那双明亮的瑞凤眼深情地看着他:“你不会忍心赶我走的。”
“我的心比石头还硬,怎么会舍不得。”说着,千夜弯下腰,作势要把他的行李箱往外推。端木笙有点急眼了,一把夺回来,用身体挡住:“反正你别想赶我走。”
端木笙模样委屈极了,他本身就是个鬼灵精怪的性格,当了演员后表情更加生动了,这幅委屈到不行的模样,好似千夜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好啦,你是看不出来我在逗你玩吗?”端木笙耸拉的嘴角很像一只哭泣的萨摩耶。
“看不出来,”端木笙神情很认真,“以前你就是那么一声不吭的走掉,把我扔在了原地,我害怕在看到你的背影,我不想再被你丢掉了。”
什么跟什么啊,千夜隐隐约约感到不对,他反驳:“当初那个一声不吭抛下我走掉的人是你!我没有抛下过你。”
“明明就是……”催促他的铃声响起,端木笙掐断电话,“巩凡在催我了,我得走了,后面这几天我想来都来不了了,哥哥,记得想我。”
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可听到端木笙要离开,千夜控制住心中的不舍,他吻上端木笙的唇,和他交换了彼此的津液,这个临时又短暂的告别吻,充斥着浓浓的不舍与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