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惹姑娘哭的负心人
赵负雪道:“世事有可违,有不可违。大劫已是既定因果,不必做无用之功。”
他说得平静而淡然,仿佛大劫加身的人不是他一样,封澄不说话,只是用力地摇了摇头。
封澄道:“我非要亲眼看到无可挽回,才肯甘心。”
闻言,赵负雪似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随你,”赵负雪道,“若你哪日想通了,我带你回家。”
远处似乎隐隐传来了一声鸡叫,竟是要天明了,梦境逐渐开始模糊,连同赵负雪的脸也一并模糊了。
“你要醒了,”赵负雪微笑道,“下次再见,不知又是什么时候。”
忽然间,封澄心头骤然生了别离的酸涩。
“师尊。”她道,“我……”
前世最后一次见面,绝堪称剑拔弩张,再次心平气和地站在一起,已然隔世。
“不必告别,”赵负雪摸了摸她的头顶,平静无比:“来日再会。”
白衣的角落已经渐渐碎作齑粉,这片飞烟遥遥而上,转瞬便席卷到了赵负雪的胸口,封澄伸手去抓,谁料眼前忽然一花,眼前猝然出现客栈的床帐。
翠色底,竹叶花,雪色剑坠摇晃,耳中隐隐有挑夫的叫卖声。
枕畔一把长剑,灵光莹润。
封澄坐在床上愣了愣,随即慢慢地低下头,无力地捂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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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禁地。
赵狩站在地室之外,谨慎地检查了检查周身装备。
——火灵石,有。
——加厚加绒修士服,有。
——发热鞋底,有。
万事俱备,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了地室的大门。
今夜又是他值班。
每次去地室,都是件要做足十八般心理准备的事情,地室的冷,连修为深厚、无惧寒暑的修士都会心生惧怕之意,赵狩甚至觉得在里面呼出的每一口气,最后都会被冻成冰棱子然后砸在脚上。
“只希望家主早些醒来,”赵狩伸手捏了捏墙壁,啧啧道,“再不醒,这地室大概要被冻脆了。”
正在他戳弄墙壁之时,指尖冰花忽然一动,紧接着,又厚又硬的霜花陡然散去一半,赵狩精神一振,大喜过望地跪向棺椁道:“恭贺家主出关!”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https:///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一片冰天雪地里,棺椁中慢慢地走出一个人来。
素白人影散着长发,胸襟半敞,未着足履,便这么赤足落在冰面上,好像这片冰天雪地于他无感一样。
赵负雪俯下身,留恋地摸了摸棺中新娘的脸。
说来奇怪,在这连石头都能冻脆的极寒里,一个死人的脸色,竟然是红润如桃花的。
她的皮肉柔软,骨骼坚韧,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像活人。
赵狩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去。
这嫁衣女子的脸,他曾见过的。
当年他奉公办事,行经御街,恰巧碰上封将军回京述职。
不过一回首,那道鲜衣怒马,策马疾驰的人便掠了过去……耀眼得令人过目难忘。
传言尸骨无存的叛国将军,战死沙场、恶名满身的佞臣。
赵狩闭了闭
眼。
——也是家主名义上的亲徒。
感觉自己亲眼看了一场师徒不伦的戏码,赵狩只觉得自己大概要被灭口,偏生此时耳边又传来一道冷声:“去取穷道锁来。”
赵狩猛地抬头:“……?”
此锁乃赵负雪近年所寻,但凡活人,为此物锁上,除非取钥匙来解开,否则即便是灵力滔天、蛮力盖世之人,也是挣不开的。
赵负雪并未看他,他的手在棺中新娘的面上梭巡,半晌,用力地揉上了她的嘴唇。
霎那间,她的唇色便愈发嫣红起来,仿佛新娘初妆。
“欢迎回来,”他微笑着,“我已经等不及了,阿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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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澄在床上怔怔坐了半日,才艰难地挣扎起床,她取下床头剑坠,绑在了长生上,此时门外又传来几声敲门响动:“醒了吗?起来用早膳了。”
是赵负雪,她应了一声,随即取水来梳洗过,穿好衣服,带好长生与随身行装,再下了楼去,赵负雪见她收拾行装,一时间有些疑惑:“怎么收拾起这些东西来了?不是昨日才到的古安,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封澄本有些无精打采的,一想到此事便猛地来气了,她重重地瞪了赵负雪一眼,咬牙切齿道:“赵公子,你的伤势如何了!”
还在这里若无其事,若不是亲自从师尊口中得出了答案,谁会信有人能自己扯开自己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