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她有着绿色的头发，身穿蓝色短浴衣，看外表像是一位女仆。
在我看着那位机器女仆时，她也停下了手上的打扫动作，和我对上了视线。
“你好，”她说，“非常高兴能看到葵小姐醒过来。”
她的说话方式让我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短路，我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机器女仆的智能程度确实在我之上。
在听到她说“非常高兴”这种话之前，我竟然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打招呼的方式，毕竟我的性格模块中积攒的全部数据，几乎都来自于五条悟。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面无表情的向她打招呼。
我自认为自己的学习行为一定能让我离完成使命更进一步，但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登势婆婆露出了扭曲又同情的表情。
“我还记得那是个机灵又活泼的丫头，没想到变成机器人后竟然如此迟钝，造化弄人啊，”她抖了抖烟，转头冲里面的机械女仆道，“小玉，过来陪这孩子聊会天。”
小玉将我带到酒馆里的餐桌旁坐下，她端上来两杯茶水，坐到我对面。
“很抱歉，机器人是不能喝水的，会短路。”我说。
“没关系，葵小姐，这不是茶水，是机油，”小玉把装着机油的茶杯往我的方向推了推，“请用，不要客气。”
看着茶杯中黄澄澄的机油，我分析成分后告知：“小玉小姐，检测到该机油与我体内成分不兼容，无法使用，很抱歉。”
“原来如此。”
小玉也不介意，拿起茶杯开始饮用自己面前那本机油，我甚至从她的脸上看到了细微的愉悦。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问她，“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你好像可以像人类那样表达情绪。”
登势酒屋外，白发墨镜少年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吃着猫耳天人服务员凯瑟琳端过来的三色团子，腮帮子鼓起，脸上没什么表情。
“小玉那孩子，虽然是机器女仆，但在我眼里，她就像我的孩子一样，”登势婆婆倚在门边抽烟，“她和葵那孩子一样，以前也是个人类。”
……她也是人类?
五条悟拿团子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而就在这个时候，坂田银时直接拿走了盘子上放着的最后一串团子，在白发墨镜少年不爽的目光中，大刺刺坐到他旁边：“喂，老太婆你搞错了吧，那个暴力机器女仆才不是什么人类。”
“很久以前，确实有个人类女孩，有和小玉一样的外貌。”
“在她死后，她的父亲无法忍受失去她的痛苦，将女儿的性格数据化，放进机器人的身体里，希望她能以这种方式复活。”
“但很明显，将人的性格数据化后创造的机器人，只是在模仿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复活是不可能的。”
“懂了吗，小鬼，”坂田银时把竹签扔到一边，转头对猫耳服务员凯瑟琳道，“喂，那边那个老太婆，再给银桑我来几串红豆团子。”
登势婆婆掐灭烟头，深吸一口气，额头青筋毕露：“喂!臭小子，要么去死，要么给老娘我交房租!!”
很快，坂田银时就陷入了被登势婆婆和凯瑟琳催债的暴力攻击中。居酒屋外一片混乱，烟尘四起，五条悟默默开启了无下限术式，随时保持自己清爽的外表。
他现在在庆幸一件事。
和研究员讨论葵的制造方案时，他拒绝了研究员将葵的性格数据化的提议。
果然，这种方法创造出来的自律人形，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以上，这就是我为什么拥有表达情绪能力的原因。”
小玉向我解释了她与我截然不同的来历。
“我明白了，”我思索道，“因为我没有内置任何的性格数据，所以在人际交往和表达情绪这方面，出现了非常大的缺陷。”
但这也是保证我还是曾经的我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毕竟眼前的小玉就是人格数据化后的最明显的一个例子。
五条悟说我就是奈月葵。灵魂要借由表象才能展现出来，而附着在自律人形上的我，缺少理解感情的身体，所以就算载入了记忆视频，也无法理解和恢复感情。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拥有感情呢?”我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是冰冷寂静的，什么都没有，“我想要成为我自己，这是我的使命。”
我已经意识到，“感情”是我完成使命路上的最大阻碍。
小玉放下茶杯，看向居酒屋外打打闹闹的朋友们，嘴角有淡淡的笑容。
“我认为，感受和表达感情这件事，是需要学习的哦。”
“学习?”五条悟没太理解登势婆婆的话。
坂田银时早已逃之夭夭，凯瑟琳在门口扫地，收拾狼藉。登势婆婆又点燃一根烟，视线穿过缭绕的烟雾，看向这个尚且年幼却经历了太多的少年。
“刚诞生的机器人，和刚出生的婴儿没什么两样。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好奇，一旦认同就会学习。”
“想让那孩子找回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她学会感受情感和表达情绪，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身为引导者的你缺少感染力，她学习起来会更加困难。”
凯瑟琳在一边听得一头雾水，但五条悟却瞬间明白了登势的意思，露出了青春期少年被长辈说教而不爽的叛逆表情。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早就在这么做了。”
五条悟当然明白登势什么意思，早在葵成为自律人形诞生的那个夜晚，他就明白，这一次，轮到他来教会她感情了。
为了让曾经的他学会感受和表达情绪，葵曾经做出了很多努力。但这些方法，都没办法用在现在的她身上。
曾经的他只是无法辨认自己和他人的情绪，而身为自律人形的她则是完全丧失了感受情绪的功能。
他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他变成曾经的她那般，闪闪发光，充满活力的样子，用他的情感去感染她。
但是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登势婆婆看出来关键：“那你必须得更努力才行。”
“没有信念感的情感表达，会被那孩子直接看出来的哦。你仔细回想，那孩子还是人类的时候，对这个世界怀抱着什么样的态度，或许能从中获得灵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