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刚刚拔完牙的李穗秧依旧战战兢兢,不敢大声谈笑,生怕牙洞再次流血。
醒来后看到的一堆带血棉花和四个根儿的牙依旧历历在目,李穗秧习惯性地将牙扔到了地上。
现在只敢用右边的牙齿嚼上几口饭,好在确实不疼了,睡个好觉后皮肤更加白皙如玉,话也多了起来。
蒋燃羽今日换了件李穗秧的衣服,和她一同吃着紫色的葡萄,只是李穗秧是用门牙在吃。
李穗秧微张着嘴巴,从牙缝里发出声音:“我跟你说哦,这种绿一点儿的,不会太酸,紫色的,吃一会儿,就酸倒牙了。”
“你还是先闭嘴吧,省的再把葡萄籽咽下去!”
小婶把颜色不同的葡萄都往蒋燃羽那边推了推:“看哪个顺眼吃哪个!”
蒋燃羽又把葡萄推到桌子中间:“这怎么好意思。”
“应该的,我还要谢谢燃羽这几日对秧秧的照顾呢。”
“哪有,只是跟秧秧一同吃住罢了。说到底还是我麻烦小婶了。”
“听说令尊就是县上学堂的蒋学政?”
“是这样……”
李穗秧:“娘,你问这些干什么。燃羽姐姐,明日就是中元节了……”
小婶:“明日中元节,燃羽姑娘可以跟我们一起去看看。每年中元节那日,村里都会到潦水河边,跟着大士爷沿着河沿儿走上一圈,祈求来年丰收。我也是来了潦水村之后才知道竟有这样的习俗……”
七月十五这日,潦水村除了晚上的普渡公游行以外还有两个较为隆重的习俗,其中一个便是面塑。
可谓一家蒸花馍,四邻来帮忙。
张珩家虽说是外县搬来的,却能很好地融入到面塑活动中。张婶瑶卿每年都会做小羊、小人、小鱼的面团各一大锅。吴婶也带着自家的小女儿来帮忙。
吴芸和刘景文目不转睛地盯着桌子上的瓢盆锅碗、盘碟蛊篮、壶杯缸罐,里面是提前煮好的黑豆水、红豆水,还有各种不同颜色的蔬菜压出来的汁。
吴婶洗净手后跟着瑶卿和李晏秋一起和面。
张郁在桌角上把煮熟的胡萝卜捣成泥。
张珩给厨房里送来茶水,接着起火把锅烧上。
吴芸和刘景文眼巴巴地盯着烧柴的灶膛。
小姑娘坐在凳子上的腿刚刚能够到地面,奶声奶气地问厨房里的每一个人:“婶婶,什么时候可以做好呀?”
瑶卿笑道:“这才刚刚开始呢!”
“娘,什么时候可以蒸上呀?”
吴婶手上团着红色的面:“快了快了。”
“张叔叔,你能把火烧的快一点吗?”
张珩:“好好好,我这就多添些柴,把火烧的旺一些。”
“晏秋姐姐,你做的和娘做的不一样。”
李晏秋:“我这块面团本来是正好的,结果不知道被谁揪了一块儿去,现在只能做小一点儿的小鱼了。”
一旁的张郁低着头笑。
“修竹哥哥你在偷懒。”
刘景文:“修竹哥哥也在做,没有偷懒,他在笑呢,不算偷懒。”
张郁瞟一眼身旁的人:“谁说我偷懒了,我可是在做柿子面团,掰开还能看到瓣的那种。”
“修竹哥哥,我想要吃柿子的。”
张郁有些后悔,跟小孩子打起哈哈:“我骗你的,我不会做柿子面团,我在偷懒呢。”
“小文哥哥,我饿了。”
刘景文:“要不我去给你倒些水喝吧。”
李晏秋趁着给两位沉浸在“到底放多少水面才不能像去年那样硬”的话题中的婶婶端水的机会走到张郁身边:“修竹哥哥,我就想要柿子的。”
刘景文:“修竹哥哥真的在偷懒。”
吴芸:“我就说吧。”
农历七月恰逢小秋作物丰收,潦水村村民会在这时向祖宗报告当年的收成,并请祖宗品尝新收的粮食,叫做“斋田头”,这便是另一个较为隆重的习俗了。
在夜游潦水河之前,家家户户要准备鸡黍、瓜蔬,在自家院子里祭拜两次,然后向祖先和田神祷告,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原本这祭拜是为了祭祀孤魂野鬼,由于十三年前的潦水庙走水,同时迫于官府的压力,只好借着丰收的由头行祭祀之实。
至于这“斋田头”为何不在田间地头,那自然是因为潦水村的田地都种上了粮食,只有一条窄窄的小路通向隔壁县。
当身强体壮的小年轻们擡着纸扎大士爷出村时,走的是另一条在西边的小路,也正是潦水河边的小路。
河面上是一盏一盏的河灯,密密麻麻、蜿蜒向前,为整个村子提供稳定水源的河流变成一条发光的带子。
高大威武的大士爷走在前面,潦水村的人跟在后面,村长带着大家唱起古老神秘的歌谣。
村里的小孩子都安静地跟在大人身边,杨与君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