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捉拿
待千灯与纪麟游、鸣鹫走后,晏蓬莱也向崔扶风告别。
薛昔阳笑得妩媚的眉眼跟开了花似的:“晏郎君解职离京甚是可惜啊,有机会我定帮你在县主面前多多美言。不过我看你犯下如此大错,回来的机会怕是渺茫呢。”
晏蓬莱垂眼,那形状美好的唇角略扬了扬,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
金堂向来不懂掩饰,对于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喜形于色,朝他的背影挥了挥手后,便来到床前坐下,慰问崔扶风:“崔少卿的伤势怎么样?”
崔扶风含笑道:“还好,其实伤口不大,就是之前发了烧,县主有些挂怀。”
金堂想起刚才县主给他喂药的举动,不觉有些别扭:“伤得不轻吧?县主还给崔少卿亲自喂药呢。”
“伤口靠近手臂,有些麻痒不适,所以一时端不住碗,在县主面前出丑了。”崔扶风唇角微扬,抚着自己的肩头从容道,“听说伤口有麻痒感是正在活血生肌。难怪在我受伤之后,县主当晚便不顾疲惫,特意替我向廖医姑求药,果然这药十分神效,伤口愈合很快。”
金堂听他这话,觉得心下哪里有点不舒服,但一时还咂摸不出门道。
薛昔阳这般敏感的人,早已酸溜溜地开了口:“不愧是崔少卿啊,我们也不是没受过伤,但能得县主如此关怀备至,又是求药又是亲自喂药的,可就只有崔少卿一人了吧。”
崔扶风微微一笑,云淡风轻:“毕竟我这伤不一样,因此县主格外关怀些。”
薛昔阳看看含笑倚在枕上的崔扶风,再看看千灯捧过的药碗、坐过的床头,拂衣起身:“有县主亲自照看,相信崔少卿过两天就好了,我便不打扰了。”
等他走了,金堂才终于醒悟过来,懂了心下那不舒服的感觉——这填满心口的酸涩感,还能是什么!
他哪还记得他爹叮嘱要在县主后院与人为善、尤其要巴结好崔少卿的话,丢下一句“既然没事,那崔少卿好好休养”,气呼呼地便走了。
只留下崔扶风望着庭前潇潇竹影,敛了面上笑意。
许久,他口中才喃喃吐出一句:“唯有我,不在你择婿的考虑范围内吗……”
按照晏蓬莱的指点,千灯赶到了华严尼寺。
没想到他们过去时,正好遇见了在现场搜索踪迹的凌天水与东宫左司御刘安陆。
见他们过来,刘安陆赶紧上来打招呼:“前次凌司阶一举解决了公主府密室,兄弟们都是佩服不已,今日特请凌司阶喝酒致谢,顺便也过来看看密道附近的情况。”
凌天水向千灯颔首:“刚好北衙禁军这几日无事。”
千灯问:“可有发现了?”
他指了指华严寺:“我一路循着痕迹过来,看这里距离郜国公主府不远,又在密道出口处,怕是这尼姑寺有问题。”
纪麟游一拍大腿,赞叹道:“适才晏蓬莱向县主辞别,也吐露了华严寺与公主府有关!”
刘安陆大喜:“那还等什么?进去搜一搜!”
东宫侍卫踹门而入,几个正在洒扫前殿的尼姑吓了一跳,连忙上来阻拦,有人嚷着佛门净地不得披甲擅入,有人准备奔到后方去报知主持。
纪麟游一把揪住那个要去通风报信的尼姑,大跨步带人冲进寺庙后院,先将禅房中的主持按住,逼问:“昌邑郡主在哪儿?”
无凭无据上来就问,主持师太还想假作不知推拒一番,纪麟游当即喷道:“别抵赖,外头的小尼姑早已招了!”
主持吓得瘫倒在地:“郡主她……她说已寻到公主的旧属,就在一个时辰前,已变装出城去了……”
“从哪个城门出的?”
“是……春明门。”
一队人快马加鞭,沿着春明门一路往东。
刚出城郊,循着车辙又询问路人,很快查到昌邑郡主马车踪迹,在出城不久便偏离了官道,拐向了旁边野地。
荒芜灌木中,隐约出现马车的踪迹。
刘安陆跳下马带人去查看,有些疑惑:“是昌邑郡主的马车吗?可她一个多时辰前就跑了,怎么如今还在这里?”
等到了马车近旁,他和身边士兵们忽然都停下了脚步。
千灯情知不对,立即打马上前,与凌天水他们围拢向马车。
一个车夫打扮的人扑倒在车轮边,早已断气。
而马车的门虚掩着,有涓涓血流沿着马车缝隙滴下,血腥气弥漫于周围。
士卒推开车门,车内已被鲜血喷溅成大片红色。
一具女尸面朝下趴在马车座上,身下一片猩红,鲜血浸透了马车内,让她如同俯卧在一片艳红血海中。
凌天水微皱眉头,一步跨上马车,将尸体扳过来,露出了死者惨白扭曲的面容。
虽然出逃的装扮简素,但一眼便可认出,正是昌邑郡主萧浮玉。
这个京城人人称羡的天之骄女,竟这般惨死在荒郊野外,众人都是极度震惊。
唯有凌天水微皱眉头后,立即上手查看她的伤口,声音一如既往沉且冷:“死者颈部中刀,凶手下刀既稳且准,一刀割断脖颈血脉,导致鲜血喷溅,失血立毙。”
千灯看着面前这可怖的场景,听着他的话,立即想起了在荐福寺中被割断了喉咙的时景宁。
刘安陆问:“手法这么熟练,是劫匪吗?”
“目前还难说,先上报法司吧。”
东宫侍卫们跑去通知法司衙门,千灯避开其他人,低声问凌天水:“动手的怕不是劫匪,而是杀手?”
凌天水颔首,目光扫过马车内的场景:“对方杀人显然是一把好手,但劫掠却并不熟练,虽然在杀人后意思意思翻找抢劫了一些东西,但许多惯常藏东西的地方没有被仔细搜寻过的迹象。”
“那么,这个凶手作案的痕迹,你是否觉得熟悉?”
凌天水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他抬眼示意马车板壁上的一条刀痕,这是对方斩杀车夫后,冲入马车时,昌邑郡主惊惶躲避之下,对方挥刀擦过车身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