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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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灼与息怀聆在人间住了两三日,谢灼依旧对人间的烟火十分新奇。
然而恰逢扶桑宗山钟震响,容汀白特意传信,将息怀聆喊回了宗门。
临走前,息怀聆将命剑暂且交由了谢灼保管,叮嘱他:“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第一时间找我。”
谢灼觉得如今鲛人之祸业已平息,定然再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况且,修士的命剑岂能随意离身,谢灼再三推拒:“若是被你师尊知晓,你将命剑寄存在我这里,焉知他又要怎样大动干戈。”
息怀聆拉着谢灼的手,温柔却不由分说地掰开他的瓷白手指,将那柄剑塞进了谢灼手里,对他道:“我去去便回。”
谢灼无奈收下了。
·
这一日,息怀聆离开的第三天。
谢灼近来很是沉迷于流连茶馆,这里是大昭的消息传换交接之地,来往游走的都是江湖之人。
谢灼打扮得很低调,一袭白衣,扎人堆里也不显眼,可他的相貌气度却无论如何没法隐于众人。
自打他落座,明里暗里的视线就从未停过。
谢灼淡定地给自己斟了一壶茶,送至唇边。
他来这里,主要是由于自个儿闲得慌,而这茶楼不就是听故事的地方吗,正合他心意。
但出乎谢灼意料的是,他的对面,坐着一群扶桑宗的弟子。
那群少年少女们并未穿弟子服,但谢灼眼尖地认出了一个熟悉面孔——他在扶桑宗时见过数回。
再联想到容汀白特意把息怀聆喊回宗门……
谢灼握着茶盏的手不觉收紧,只怕苍穹界近来要有大事发生。
果不其然,谢灼没坐多久,对面那桌人便忍不住开口,压低声音议论纷纷。
“陈师兄,妖界最近有不少低等精怪,私自渡过无妄之门,为祸人间,如今已经有不少凡人死于妖族之手,民间已是怨声载道。”
一位小师弟接话道:“啧,这大昭国也真是运道不好,刚好是前任君主驾崩,太子继位的动荡时刻,遇上这档子事。”
一位看起来年长些的弟子道:“无妄之门的封印乃是开宗师祖亲手设下,其中蕴藏的灵力足以庇护人间万万年。若无意外,绝不可能此时失效。”
小师妹道:“师兄的意思是……”
陈师兄点点头:“若我所料不错,妖族无法破开无妄封印,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有仙家弟子,背叛宗门,替妖君玉涟音、大开方便之门。”
小师妹眉头紧锁,愁容满面:“师兄所言当真?我们仙门里,竟有这等无耻之徒?那可是整个人间的生灵性命。”
谢灼霍然起身,自然而然地走到了陈师兄的身侧,而后捡了处空位坐下。
小师妹瞪他一眼:“你是何人?”
谢灼笑道:“在下谢寸火,一介籍籍无名的散修而已。方才听见诸位道友议论妖族一事,我也颇感兴趣,特来问询一番。”
小师妹听完谢灼油嘴滑舌的一席话,眉头虽还皱着,但脸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
只是深感这人厚脸皮。
陈师兄颇有师兄之风,以待客之道对待谢灼:“道友,你也对清缴妖邪一事有所志向?”
谢灼忙不叠点头,剖明心志,痛心疾首地道:“这位道友,我虽然修为平平,可我也有一颗爱民之心。正所谓上苍有好生之德,我也不忍见生灵涂炭。”
谢灼的话很有煽动力,先前态度鄙弃的小师妹听了,也不免对谢灼改观。
谢灼趁热打铁地继续道:“是以,我想问问诸位,这妖族私自闯入人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道友方才提及的,那位妖君玉涟音,又是个什么人物?”
谢灼说这话时,面上犹带着笑意,然而他心里已经又将玉涟音骂了个几百回了。
当初,被这狐狸坑了一遭的事,他可一直耿耿于怀,这一次,若能再次见到玉涟音,他定要给他几分颜色瞧瞧!
陈师兄嘴角一抽。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位谢道友在提交妖君名姓时,似乎分外咬牙切齿。
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许多的时候。
既然谢道友有意打听,陈师兄为了讲得更清楚,自然便选择了从头说起。
“谢道友,说来也巧,当初将玉涟音从琉璃塔中放出来的人物,也恰好与谢道友同姓谢,名灼。”
陈师兄只是随口提一嘴,但谢灼心虚地以扇遮了遮面。
幸好他机智,方才信口捏了一个假名,不过忘记给自己改个姓氏了。
……下回他定然注意!
陈师兄接着道:“那位谢公子放出了玉涟音后,玉涟音便一路赶回了妖界。他被镇压已有上千年,妖族分崩离析,始终战乱不断,各族之间相互攻伐,谁也不服谁。妖族的势力也顺带着式微,这对于人间而言,无疑是一桩好事。”
“然而玉涟音回到妖界,第一件事,便是收复了叛乱的妖族各部,将散乱无章的妖族重新聚合起来。即便他被镇压数年,但妖力却依然无可匹敌。妖族修养生息,如今又有了卷土重来之势。”
提及此事,陈师兄更是愁眉不展:“再加上,无妄之门莫名地出现了缝隙,低等妖族寻到可乘之机,便暗自来到人间,将这里当成了他们的狩猎场。”
谢灼听得不免脸热,这个局势,很难说他没有一点责任。
若非他初来乍到苍穹界,对此地一无所知,一来就闯下弥天大祸,放出玉涟音,也不至于有今日情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