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062.
谢灼在宫里待了没多久,就碰上了皇宫里一年一度的寒食节,崔岐设宴款待群臣。
而谢灼的搜寻鲛人计划仍旧停滞不前,他这厢苦恼着,被崔霁盛情相邀,和息怀聆一同来赴宴。
宴席上的餐点也是美味可口,不同身份的人案桌前的摆件也不尽相同。果真是封建王朝,透露出明晃晃的歧视。
笙歌之中,王侯子孙醉梦里,一位身材婀娜的舞者缓步前行,盈盈下拜,腰肢纤细柔软,眼尾处点着半朵花瓣,温柔缱绻,笑意盈盈地看着高台上的帝王。
最令谢灼惊奇的是,这美貌舞者,居然是个少年,看起来与他也差不多大。
在这样算得上严寒的天气里,少年只穿着轻薄的纱衣,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肤,伴随着阵阵钟鼓乐声翩翩起舞,翩若惊鸿。
在座的官员们本也想痛斥一句伤风败俗,但也不自觉地被这少年的舞姿吸引,瞧得如痴如醉,如在梦中。
直至鼓声骤停,少年舞动的身影恰到好处地停步,对着高台的君主贺喜,声音也是好似吴侬软语,让人不觉心软。
谢灼也看得津津有味。
一舞毕,然而那些官员从美梦中苏醒,却好似被愚弄了一番,看着少年的身影露出显而易见的嫌恶神情,却是敢怒不敢言。
他们这位君上,并非是什么虚心纳谏的性子,更兼之在外征伐屡战屡胜,更加声望愈隆,在朝堂上说一不二,这些帝王的后宫事,他们虽看不惯,却也到底不能说什么。
息怀聆却好似观之如常,从始至终没有受半分影响。
谢灼好奇地探出半个头,去问崔霁:“这位少年是何许人也?”
崔霁犹疑了一瞬,他思忖一下才道:“他名阿冉,原也没有名姓,这是父皇为他赐的名字。”
“一月前,他作为番邦上贡的礼物,被献予父皇,混在一堆能歌善舞的乐伎之中,也并不打眼。直到一次夜里,父皇看见了他在后山练舞,便得了父皇青眼,自此青云直上。”
谢灼琢磨着崔霁的话。
在后山偶遇……这件事听起来也真像是影视剧里的剧情。
若说阿冉没有刻意为之,也只怕说不过去。所以,这也许就是个寻常的少年,为了更好的前程,在皇帝面前博一点宠爱。
崔岐坐在众人中间,年过不惑却依旧是精神抖擞,看不出半分老态,眉眼间与崔霁有五分相似,只是更加沉稳些,叫人难以捉摸。
听先前的传闻,这位皇帝是个明君,而且是再贤能不过的了,却也喜欢男子,这倒是个不怎么寻常的癖好。
宴席行进,众人推杯换盏,笑得好不痛快。
崔霁得了崔岐的命令,前去殿里答崔岐的问。
谢灼则是拉着息怀聆走到了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前。
他早先便想好了要如此的,早已在心中预演过无数遍了。
这里是皇宫的后花园,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花束,谢灼知道皇宫里有一种美丽的花朵,名为七簇星,只有在授粉时才会开放。
七簇星团团盛放时的壮观景象,被大昭的国民认作是祥瑞之兆,而谢灼也是恰恰在宫女们闲谈时,听她们曾提过一嘴,才想出的主意。
他的荷包里装着自己连夜炮制出来的特殊粉末,待会将它们撒在符咒之上,引来牵机蝶,再让七簇星团团盛放。
谢灼觉得自己的主意十分完满,待七簇星盛发,他就鼓起勇气向息怀聆表白心意,若是氛围合适,也可以……
谢灼想得入神,忽而听见一道清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淼淼?你在想什么?”
谢灼慌乱一瞬,很快收拾好情绪,他压着心虚道:“没事,我发呆……发呆呢。”
息怀聆看出谢灼的心事重重,但谢灼暂且不想说,他也就不会去问。
那位献舞的少年,绝非寻常凡人,息怀聆在宴席中看得分明,少年的舞技并没有出神入化到那等地步,却能叫所有的宾客都看得如痴如醉,察觉不出半点异样。
这其中,必然有古怪。
息怀聆沉思着,一道馥郁的奇香钻入鼻尖——是七簇星的香气。
谢灼总算记起了正事,将藏着掖着的符咒一口气撒干净,而今花海灿灿,这果真是一个绝佳美景。
然而息怀聆的神色并不美,他有意压下,但身体的自然反应却骗不过谢灼是眼睛。
谢灼眼睁睁看着息怀聆的神情一寸寸苍白下去,终于意识到什么不对。
“息怀聆?!你怎么了?这花是有什么问题吗?”
息怀聆轻轻摇首,但脸上不断冒出的红疹彻底出卖了他。
谢灼大为震惊,不由得腹诽自己这是什么倒霉运道?
经此一事,谢灼心中再多旖旎心思也都散了,急忙施了一诀,暂且屏蔽空气中浓得似粥的花香。
谢灼垂头丧气,对此事深感遗憾。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想出来的的法子,结果却反倒害苦了息怀聆,谢灼扶额无奈叹息,只好再延缓一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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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灼第二次出击,选定的法子是做一个桃花簪。
古人不是借物抒情吗?他也效仿一回好了,只要能表示出他的诚意即可。
但谢灼在此地,碰上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桃花树下挂着一座上了年头的秋千,那位眼角带着花瓣的美丽少年,此刻正坐在秋千上,扶着铁索,歪倚着头,察觉到谢灼的视线时,敏锐地回看了谢灼一眼,神情不辩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