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冀神明之我听
055.冀神明之我听
流夙厌恶地盯着姬洄的石像看了好一阵,他才想起来阵法一事。
先前他将姬洄的神魂封进石像里,不过是想小惩大诫,要姬洄对他低头而已。
这些时日里,流夙费心从月牙村挑挑拣拣,叫他们送来一位又一位新娘,可到底觉得,万花丛中过,都不及姬洄玉颜色。
流夙对自己道,只当是念在救命之恩的份儿上,他决心要暂且将姬洄从石像里放出来,再问他一回,这些时日的孤寂,是否可教他回心转意。
但流夙不想也不愿承认的,则是狐狸一族从来天性狡诈,压根不会在意所谓恩情。
倘若真有那样高风亮节的品行,也不算个真正的狐狸。
流夙催动妖丹,覆手在石像上,眼瞳中跃动着猩红色的光芒,然而他的妖力流转不过一瞬,便好似涸辙之鱼,彻底被抽空干净。
流夙脸色霎时阴沉下来,他开了灵视,瞧见了妖丹的真实模样。
没了障眼法的掩护,妖丹四分五裂,瘢痕丛生的模样显现出来。
流夙的手倏地收紧,眉宇间乌云笼罩。
这枚妖丹,先前便在他渡天劫的过程中受了重伤,好在误打误撞发觉醴泉水恰好能疗愈妖丹,他才不惜使妖丹离体,以便能更好地接受醴泉的疗愈。
但现在,被他精心养护了足足月余的妖丹,复又变作这幅狼藉模样。
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谢灼那一行人的手笔。
流夙含情的狐狸眼冷得彻底,他几次三番对谢灼留情,不过是看在那人的份儿上,但如今他们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就怪不得他了!
妖丹现下自然是无用了。
流夙冷笑,他们真以为自己失了这枚妖丹,他们便能稳操胜券不成?
难怪方才谢灼不要命地硬往法阵里闯,原是因为他们的修为……早已恢复了!
但流夙也并非吃素的,他占据艽山这些年,也遇上了不少妄言斩妖除魔的仙门修士,背着柄破剑前来伸张正义。
起先,流夙还有兴致应付他们几招,到了后头,索性一心钻研阵法了,直接依靠阵法将那些烦人的修士给挡在山门之外。
狐狸们也感知出流夙心情差到了极点,个个埋着头当缩头乌龟,不愿被流夙的怒火波及。
此刻,流夙俯下身去,伸手在醴泉中掬起了一捧水。
狐狸们面面相觑,不懂王上在做什么。
醴泉之上,阵法运转如风。
流夙手中的一汪泉水,凝成了一个水汪汪的人偶,遁入阵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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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灼亦步亦趋跟着息怀聆的脚步,他们目的明确,正是直奔阵眼而去。只要将这出阵法破坏殆尽,流夙便也没法再污染醴泉了。
被迫进来的一堆村民们皆是吃了黄连一般的神情,他们没有灵力护身,甫一入阵便被阵法给蚕食心脉,走不了几步就脚步虚浮,脸白得像纸一样。
息怀聆分出一道结界罩在他们身上,青年们摇摇欲坠的身躯总算恢复了几分气力,一叠声地和息怀聆道谢。
“多谢仙长相救!”
他们见到息怀聆大显神通,仿佛已经瞧见了逃出此地的指望,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仙长,你们可否有法子离开此地?”
“是啊,仙长,我们被这些狐狸抓来已经好一阵日子了,原本都已打算自绝于此了,但幸得遇上仙长,不知仙长接下来有何打算?”
先前那个给谢灼递干饼却被嫌弃的青年被人群挤出,他自然也感念息怀聆的好意,但也一时拉不下脸来,便独自立在角落里。
谢灼道:“诸位不必急于一时,我们出手,一定能将那狐狸打得满地找牙!”
青年们喜上眉梢,影子似的缀在他们身后。
未几,息怀聆便在一处地方驻足停留。
想来这个旋风状的地方便当是阵眼了,谢灼燃起符纸,便要拍在阵眼之上。
一阵疾风扫过,阵法里的天穹被乌泱泱的云罩着,明明是白昼,却反常地天色昏沉得让人瞧不清前路。
接着,大团大团的雪花纷纷然落下,雪珠淅淅沥沥地坠落下来,空气仿佛冻结起来。
青年们冷得牙齿打颤,哆哆嗦嗦地颤抖道:“这天气,定又是那狐狸在捣得鬼罢。”
息怀聆神情凝重起来,谢灼的符纸没能拍下去——他也冻得不轻。
谢灼擡眼,想问息怀聆,这是什么情况。
一柄冷剑就冷不丁冒出来,刺向谢灼的心口。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生生截住了锋利的剑刃。
谢灼惊惶落目,息怀聆的手直接攥住了剑刃,锋利的剑刃顷刻刺破肌肤,鲜红刺目的血珠大颗滚落。
然而那剑刃仍旧气势汹汹地往前横冲直撞,谢灼宕机了半晌的脑袋重新运作,他一纸符咒甩出,终于将那剑刃逼退半寸,息怀聆松手,掌心已是血肉模糊。
谢灼心口揪紧,在这般惊险的时刻,他却没由来地想起昨日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吻,过往种种回忆浮现,有一瞬间,谢灼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
但息怀聆轻咳几声,轻而易举地分去了谢灼的所有心神,他也没能抓住流光乍现的心绪。
息怀聆潦草地为自己止住了血,便直面迎上了踏入阵法之中的流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