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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灼总算糊弄过去,救下了无辜被他牵连的一众妖侍们。
玉涟音离开了。
妖侍们如蒙大赦,得到谢灼允准以后方才从地上起身。
谢灼目的既已达成,也实实没有再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接下来左不过是狐狸内斗的戏码,谢灼没什么兴趣再瞧下去。
妖侍们退下了大半,只留下两位谢灼脸熟的妖侍,她们各自垂着头缄默不言。
谢灼的做法简单粗暴,他将右手负到身后,悄悄燃了一张符纸,将两人药倒过去,旋即头也不回地推开了门,走时不忘将门重新阖上。
谢灼满心以为自己成功算计了玉涟音一遭,这一次总算能全身而退,然而他方才出了房间,便复又撞上了去而复返的玉涟音。
谢灼心脏骤停,脸上的笑容也顿时消弭无踪。
玉涟音好整以暇地理了一下衣袖,往谢灼面前走来。
谢灼不需多加思考,反正他本就是要逃的,撞上了玉涟音也不影响,计划如常进行。
但谢灼没能走出几步,便被一道游蛇似的冷鞭阴森森地缠上,谢灼试图放火去灼烧,但却于事无补,更糟糕的是,谢灼发觉自己好不容易恢复的灵力又在不正常地迅速流失。
息怀聆还在不远处等他。
玉涟音压下唇角,冷眼看着谢灼挣扎,仿佛在看一出无聊的闹剧。
等到谢灼终于停下动作,玉涟音才用力扯了一下手上的鞭子,将谢灼拉得离他近了一些,用曲起的鞭身擡起谢灼的脸:“阿灼,难道在你眼中我竟那样愚钝?能叫你这样轻而易举地含混过去?”
谢灼是真的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现下联络息怀聆也来不及了,要不怎么说狐狸老奸巨猾呢。
他最明白审时度势的道理正准备故技重施,朝玉涟音服软。
但玉涟音的下一句便是:“息怀聆也在,对么?你蓄意潜伏于此,为的就是这一刻吧。不过,我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会任你们兴风作浪。”
谢灼扯了扯嘴角,语气里仍旧是满腹的自信:“是啊,既然你如此胜券在握,又何必与我斤斤计较,不如就放了我。何况,我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非得如此拘着我?”
玉涟音看了他一阵,笑得潇洒肆意:“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狐族,最喜欢恩将仇报了。”
谢灼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对玉涟音的话恶寒无比,却也歇了和他骂阵的心思,想了想方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玉涟音没有答他的话,而是将谢灼重新推进了屋子里。
随后取下了那枚铭牌,又在谢灼的食指上滑出一刀伤口,抹上一抹血珠到铭牌上,吩咐人将其丢了出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得可谓行云流水,在谢灼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结束了。
谢灼不由得蹙紧眉关。
玉涟音能做到这一步,可见是提早算计好了的,实在是老奸巨猾。
谢灼分外头疼,那没沾着他血的铭牌必然是为息怀聆准备的。
说实在的,这段时日息怀聆本就情绪不稳,若是经受了这样的刺激,还不定如何呢。
玉涟音浑然不觉自己的做法有多么过分,他眼带笑意地去摸谢灼的脸。
“你的确是很难缠,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足够有趣不是么?”
谢灼冷酷无情地回答他:“但我觉得你毫无趣味可言。”
玉涟音不受影响,自顾自道:“绛禾的死,你我都心知肚明,但他再如何位高权重,也不过我掌心沙砾,弹指一挥间而已。死了便死了,我不与你计较,毕竟你于我有大恩。”
谢灼可全然不需要这样的特殊待遇,只会反复提醒着,是他亲手将这个扭曲的怪物放出囚牢的。
他们这样无聊的对话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有妖侍进来通传道:“君上,有人求见。”
玉涟音得意地笑了一下,那股凌人气息似乎不是冲着谢灼而去的,他没有多言,叫妖侍把人放了进来。
谢灼看见息怀聆的一刹,便立即要从玉涟音身边起身,但这具身体却仿佛生出了自己的意识,全然不受他控制,始终一动不动地坐在玉涟音身旁,完全使不出力气。
更糟糕的是,谢灼发觉自己甚至开不了口。
不能说话,不能动弹,谢灼完全没法和息怀聆沟通,他又在心中骂了玉涟音一万遍。
当然这也依旧是于事无补罢了。
息怀聆遥遥看着谢灼,见他对自己的到来毫无反应,心魔便又再度蠢蠢欲动起来。
从一开始便埋在心中的不安,终于还是变作了现实。
玉涟音的手搭在谢灼的身上,姿态亲昵无比,而谢灼也丝毫没有反抗的迹象,堪称乖顺地任玉涟音动作。
心魔趁虚而入:“你看,早就同你说过了,他怎么可能愿意接受你的真面目呢。啧啧……真是可怜呐。”
“他已经认清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且打定了主意要离开你,宁可转投玉涟音的怀抱也要摆托你,该不该说,他真是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息怀聆与谢灼不过几步之遥,心魔时隔多日,得到了息怀聆的回应。
息怀聆在心里笃定地道:他不会的。
谢灼不会离开他,而他也绝不会放开谢灼的手。
心魔并不罢休,照旧对着谢灼的行为添油加醋,孜孜不倦地在息怀聆耳边煽风点火,这一次可谓收效显著。
息怀聆难得地被干扰得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