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十）

第10章惊鹊（十）

故人

10.

蝉鸣选择的路途极为偏僻,多是山岭之间的蜿蜒小道。

他似乎对这一带的山路小道烂熟于心，总能找到最隐蔽的歇脚处。

惊鹊默默跟着，没有多问关于组织的事。

如此走走停停了大半个月，周遭景致渐渐从荒芜人烟变得偶有村落。

这日天色渐晚,林子里光线昏暗。

两人穿行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中,蝉鸣忽然停下脚步，示意惊鹊噤声。

前方不远处,刀刃相交的声响隐约传来,打破了密林的宁静。

蝉鸣迅速拉着惊鹊的手,悄无声息地攀上一处地势稍高的土坡,借着一丛茂密的灌木丛向下望去。

惊鹊也顺着缝隙往下看,只看见一小片空地上,一群黑衣人正在围攻着一队人马。

那些黑衣人出手狠辣，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她看了看身侧的蝉鸣，见他无动于衷，猜测这些人并不是组织内的杀手。

被围在中间的那队人马拼死抵抗,不断有人倒下。

而其中一名身着墨色劲装、手持长枪的青年尤为醒目。

青年出枪刚猛，已连续挑翻了几名刺客,奈何对方人数众多，将他死死缠住。

“怎么办？”惊鹊低声询问身边的蝉鸣。

蝉鸣静静看着那边,眉头紧蹙：“被围攻的人，像是军营中人。”

惊鹊诧异,江南地带的军人，那岂不是......

下方的战斗愈发惨烈,刺客与护卫都伤亡惨重。

那使枪的青年身上也添了几道伤口,但一身玄衣,倒是看不清受伤情况。

长枪挥舞带起劲风，气势宛如雷霆。

最终，他一枪洞穿最后一名刺客的咽喉，四下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疲惫的喘息和浓重的血腥味。

“谁在那里？出来！”青年用枪撑地，似乎还有余力，目光扫向蝉鸣和惊鹊的藏身处。

几名幸存的护卫立刻警惕，挡在青年身前，刀剑指向土坡。

见那边没有动静，那青年示意护卫稍安勿躁。

他向前走了两步，扬声道：“坡后的朋友，霍某并无恶意，还请现身一见。”

“霍？”惊鹊喃喃道，她不由地抓紧了蝉鸣的胳膊。

蝉鸣低头看她一眼，便拍了拍惊鹊的手背，示意她安心，然后慢慢站起身。

惊鹊即期待又担心，赶紧随着他起身。

霍淮舟远远看着那突破，之间一高一矮两道人影站起，那高的小心搀扶矮的，慢慢下了土坡。

他原本以为只是两个逃难的夫妻，当惊鹊的身影完全显露，他在昏暗光线下看清少女的容貌，双目便死死锁在她脸上。

“你......”霍淮舟声音微颤，却说不出话。

眼前的少女，太像他的姑姑了，哪怕只是儿时久远的记忆，也让他震惊哑然。

惊鹊也清了这玄衣青年的样貌，即便对方脸上沾着血污和尘土，也让她生出几分熟悉亲切。

“你真的是......淮舟表哥？”

霍淮舟猛地大步上前，几乎是一步跨到惊鹊面前。

他擡了擡手，又无措放下，仔细打量着惊鹊的五官：“惊鹊，是你吗？当时......当时我听闻皇室女子都......娘亲若是知道你还活着......”

这一瞬间，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完全与记忆中的那个调皮少年交叠融合。

那个会偷偷带她爬树掏鸟窝、会把她惹哭后又笨拙地用草编小虫子哄她的表哥，就活生生站在了她眼前。

惊鹊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表哥......”

蝉鸣站在一旁，扶住哭泣的惊鹊，不由将她搂住，轻轻安抚。

霍淮舟这才注意到惊鹊身侧的少年，目光触及蝉鸣手中那柄刀，又挪开目光：“惊鹊，这位是......”

惊鹊连忙擦掉眼泪，介绍道：“表哥，他是蝉鸣，是我的......相公。”

蝉鸣微微颔首，声音平淡无波：“霍将军。”

霍淮舟点点头，目光在蝉鸣身上又转了一圈，心中虽疑惑，却没有追问：“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先随我回云城！”

他即刻吩咐手下清理现场，收敛阵亡护卫的遗骸，刺客尸身无法带走，只能留在原地。

霍淮舟分了匹战马给蝉鸣，便见蝉鸣将惊鹊扶上马匹，而后翻身上去，把惊鹊护在怀里。

在此乱世，能护住惊鹊表妹，定然不是常人。但对方利落轻盈的身手，还是让他诧异且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