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叶娘教女
张屠户在厨房里生活做饭,准备今天中午的饭食,老妪拉着干闺女在院子里说话。
老妪道:“闺女啊,不是当娘的说你,你怎么就吃成了这个样子?娘知道你心里苦,可也不能这样糟践自己啊!”
张婶泪眼婆娑,拉着老妪满是皱纹的手,神色柔柔。不管过了多少年,回到爹娘身边,始终都还是个孩子。
张屠户在厨房里看到这一幕,满脸的心疼之色。
老妪把枣木拐杖立在一边,不时的拿起手绢擦拭眼角的泪水。一别二十年,足以经历很多事情,也足以错过很多事情。
“闺女,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他想一想!”老妪一指在厨房里忙碌的张屠户道:“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不怕他嫌弃你?”
“他敢!”
张婶横眉立目怒道,但突然又想起干娘就在自己的身边,不好意思的笑了。
老妪反倒是一脸欣慰之色,笑着说道:“当初娘知道了他和你师伯的关系后,原本是不同意这桩婚事的,你师伯虽然百般给他讲情,老身也没同意。只是当闺女的愿意,当娘也舍不得阻止,毕竟还是盼着你能过的幸福,也只能听之任之了。不过现在看来,你眼光还是不错的。”
老妪与张屠户的关系可谓是复杂至极,至于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老妪的大师兄,张屠户的结拜义兄,此时正站在大梁城的城头遥望平阳城,一脸莫名笑意。
老妪道:“在来之前你师伯也和娘讲了些平阳城的情况,都太复杂了,娘也没记住几句。娘只是觉得你信上说的对,就来了,你放心,娘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可大梁城三个字还是有些分量的,足以震慑这些平阳城里的牛鬼蛇神。”
“再说那孩子也确实可怜,从小父母就没在身边,如今又摊上这么一档子事,娘看着也觉得揪心。凭什么那么多大人没做成的事,都来为难一个孩子?没有这样的道理!难道自己废物就要去怪别人?闺女你放心,你想收他当义子就放心的收,有娘在,平阳城里这些个臭鱼烂虾翻不起浪花来。”
“不过老身也要嘱咐你几句,男人也有男人的难处,很多事男人都藏在自己心里不说出来,就像你师伯一样,所以咱们做女人的也要多体谅男人一些。。。”
张屠户在厨房里忙碌,一直在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听到老妪的话后叹了口气,几分心酸,几分释然,却又有些疑惑,老妪难道转了性子了,否则怎么会说出这些话?
“所以呀,咱们这些妇道人家就要少给男人添麻烦,别让男人为难。”
“有什么事情想到了就去做,告诉男人干什么?男人知道了办不了为难,办的了又会嫌咱们事多,怎么着咱们自己心里都会不痛快!不如直接去做!这样咱们痛快,也给男人省心,知道吗?”
啪嚓一声,张屠户没拿住自己手里的碗,掉在地上摔碎。
“张一刀!”张婶站起来一拍桌子!
老妪接着话茬大声骂道:“你还想不想过日子了?丈母娘来家里吃饭你摔碗,什么意思?摔碗为号吗?要是不想过了赶紧给老身闺女写一封休书,不知道多少王公贵族,风流少年睁着抢着要做大梁城的女婿呢!”
张婶嘴巴长了一半,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老妪抢了去,只剩一脸震惊之色!
干娘,过了啊!
闺女现在自己什么模样自己心里没有数吗?王公贵族,风流少年,你认真的吗?自己这副模样娶回去干嘛?杀了榨油吗?
老妪一脸得意的看向自己闺女,仿佛在说,闺女你还差着点道行!
张婶深吸一口气坐下,再看向自己干娘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崇拜。
张屠户面无表情的蹲下身子收拾碎瓷片,没有任何言语。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自己家里两个女人快顶上十台戏了。张屠户突然想起某个爱演戏的人,那个人每天都在演戏,他不烦吗?
今天虞夏与典三秋在北城没有什么收获,数次被人在巷子外‘善意提醒’这条巷子不要进。倒是有几人暗示典三秋可以进去,只不过典三秋佯装不知,与虞夏一起离去。
虞夏劝了典三秋几次也只能作罢,在他看来典三秋大可不必如此行事,自己又不是气人有笑人无的狭隘之人。
典三秋笑而不语,他同样不是迂腐之人,这点浅显道理怎么能不懂?这半年来典三秋虽然混迹于平阳城的市井之间,与普通人无异,可本质上,典三秋还是一名精打细算的商人。
在典三秋看来,买卖之间纽带是金银;朋友之间的纽带就是人情。既然他要交虞夏这个朋友,就不能做两头通吃,两面三刀之事,这无关虞夏狭隘与否,而是做买卖之诚信,做人之诚信。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有说话,虞夏低头看着脚下的路不知道在想什么,典三秋看着即将落山的夕阳微微出神。
两个关系很好的少年,面对一些问题的时候同样十分敏感。此时各有各的的心事,各有各的为难。
典三秋要回城主府备些礼物,于是二人在城主府的门口告别。
可两个少年各有心事,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三秋贤侄,这位是?”
一身戎装的闵沛从城主走出,正巧看见站在门口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的两位少年。
“见过闵叔叔,这位是我最近新结识的一位朋友,顺路送我回家。”
典三秋故意没有提虞夏的名字。
闵沛走到虞夏身边,伸手拍了拍虞夏的肩膀笑道:“身子骨不错,是个当兵的好料子,若是想谋个职位,可以跟着我历练些日子,到时候我再推荐给城主大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典三秋不知道虞夏是否认识闵沛,小声道:“闵叔叔是平阳城的镇守将军。”
虞夏抱拳行礼道:“小子谢过闵将军!”
闵沛对着虞夏点点头,翻身上马笑着道:“三秋,你爹娘来了,就在西跨院,你娘可想死你了,一进平阳城就问你的情况。”
“我娘来了?”典三秋一脸惊喜之色,对着虞夏抱拳告辞,向府内跑去。
夕阳下少年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背影略显落寞。
闵沛骑着马径直出城奔向远方。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