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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兰04大通铺

普兰04大通铺

兰泽的行李提前一晚用蛇皮袋装了一小包,放在她毡子外头。关越一早起来,把她的东西装进了车里,又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再在毡房外喊她起来。

她昨晚又看小说看到深夜,起床起得很不情愿,一上车又开始睡觉。

直到到了札达县城,她才清醒了一点,打着哈欠看着街道上的人与景。

他去拿了传真,给车加上油,就要驶离县城,走小道穿越土林去往普兰县。

兰泽疑惑地望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供销社。

“不买点吃的吗?去冈仁波齐很辛苦的。”

关越解释道:“我们先去普兰县买点东西,去完普兰县,再去冈仁波齐。”

“去普兰县买什么?”

“保温的杯子、瓶子之类的。”他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说道,“普兰县跟尼泊尔交界,那边的口岸有个市场,里头有不少尼泊尔货,也有欧美进口来的商品。要把雪从冈仁波齐装下来,没准那边能买到有用的东西。”

兰泽点点头。

反正她只是想买点吃的,在去冈仁波齐的路上填嘴巴。札达县能买到的东西,在普兰县只会多不会少。在那边,也许还能吃上尼泊尔餐。

她记得从前,在尼泊尔还不叫尼泊尔,而叫作马拉国的时候,她还吃过加德满都来的厨师所做的饭菜。但那些事实在太遥远,当时的那个厨师长什么样子、那顿饭好不好吃,她早就忘了个干净。

就跟别的很多事一样,当时觉得重要的,时间匆匆一过,也是没什么差别地一起遗忘。

车行驶在从札达到普兰的便道上。

路牌上写着“便道”,但其实压根就算不上什么道路。翻山越岭不说,涉江过河也是常事。没有铺装过的路面,辨识方向全靠地上原本留下的车辙印。后车踩着前车的路走,车车相传,传出一条路来。

而关越开车属于狂放派。

如果在内地的公路上,他的油门就跟命门似的紧紧踩着。

但到了这种路况,再狂放不羁的人,也难免时时踩着油门控制着速度,防止有意外情况发生。

渐渐远去的土林,风光被羌塘高原的草地与湖泊取代,黄沙泥土也逐渐有了绿意盎然的生机。兰泽看着窗外成群的牦牛和羚羊,偶尔也丢一块兜里的小零嘴,给路边冒头的小鼠兔。

转过一道山口,更是跑出了一群野驴,傻乎乎地追着车,一路不肯停歇。

人类将这片高原视作生命的危险地带,认为这里恶劣的气候和过高的海拔不适合生存。可偏偏,这些精灵一般的高原生物,在这里找到了它们的生活方式。

看着它们,关越感慨道:“这些羚羊活在这里也算是幸运的。我听说,青海那边的可可西里,有很多人专门猎杀藏羚羊。那边的羚羊都快死绝了。”

兰泽闻言,很是震惊:“猎杀藏羚羊?那能杀多少?至于死绝了吗?”

“现在那边的人都拿这个当生意,杀了羊,不是为了吃肉卖肉,是为了卖藏羚羊皮。一张羊皮能卖到很高的价钱,利润这么大,去做这生意的人也就多了。”

兰泽眉头紧皱,咬了咬牙,不知该说什么。

他又说着:“当地有人想建一支巡山队去保护,但可可西里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多猎户,真要保护起来太难了。”

她轻语一声,咬牙切齿,“这群该死的强盗。”

这个话题,让人的心情也沉重了些许。但毕竟可可西里距此相隔甚远,那边的枪火打不到这里的牛羊。随着车慢慢开进了普兰县,两人也不再说这件事。

普兰县城不大,但却热闹。

作为中国和尼泊尔的边境,几百年来,普兰都担当着两国交流通商的使命。这里不仅有一大批前来朝圣或经商的尼泊尔人,更是有一个规模庞大的尼泊尔市场。尼泊尔的菩提、卡垫、木碗,经由这里流向整个藏区甚至内地,两国的文化在此交融,也时常共同庆祝着彼此的节日。

当然,普兰拥有重要地位的原因,也不仅在于尼泊尔,更在于神山冈仁波齐就坐落于普兰县塔尔钦镇上。虽然塔尔钦离县城尚且隔着一定的距离,但海拔和条件都不错的普兰县城,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朝圣者们落脚的佳选。

不同的民族,不同的目的,来到这里的人们,却享有着同一片天空。

车开过了孔雀河,就进了县城的主干道。

招待所的招牌深藏在路边的树影里,不过关越曾来过这里,知道吃住都在哪个方向,熟门熟路地开车到了招待所门前。

夏季正是冈仁波齐的转山季,边境口岸的村庄那里似乎又有着什么节日,这几天招待所人满为患,标准房间早就住满了,只剩下大通铺的床位还空着。

关越住惯了宿舍通铺,对此没什么要求。

但兰泽……她是个宁可自己搭毡房,也不会跟女生们挤在宿舍里的人。他担心她会住不惯这样的环境,不过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一听说要住通铺,她欣然就接受了。

大通铺男女混住,两人领到一张上下的双人床。关越是整间房子二十余人中里唯一一个中国汉族人,一进门就备受注视。

兰泽环视一圈,看到这群人里不乏眼神不善者。

这里太靠近边境,人口鱼龙混杂,各个国家各个身份的人都有。尽管是在神山圣湖的脚下,可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拉了拉正在为自己铺床的关越的袖子,特地用藏语说道:“你上次用藏刀,一个人杀死一头袭击了牲畜的熊。这次,正好把那头熊的熊掌卖给尼泊尔人。”

关越懵了片刻,可看见她不动声色挑起的眉头,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忍住笑意,也用藏语答话:“哦呀,对的。一会儿还要再买一点新鲜的肉,去喂我们的藏獒。”

兰泽摇摇头,假装叹气:“你把它惯坏了,每一顿都喂那么多肉,它现在已经一百五十多斤了。”

“狗就该吃生肉,这样遇到坏的人时,才能有野性。”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两人的交谈声,足以让屋里的每个人听见。兰泽则没再看他们的神色如何,瞧见关越已经帮自己把床铺好了,一屁股坐到了床上休息。

他从梯子上爬上去,铺好属于自己的那张床,才带着她一起出门。

到了门外,兰泽终于笑出声来,拳头锤在他胳膊上:“你这个妄言妄语的无赖,我哪里来的狗?”

关越也笑:“我哪里来的熊,你就哪里来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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