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等待
才吃了几口汤和饭,小红豆就软软地贴着盼夏说:“妈咪,我吃饱了。”
“不喜欢吃小兔子饭了吗?”
小红豆仰着小脸,把勺子递给她,乖巧说:“妈咪也吃。”
被女儿萌得会心一击。
盼夏揉了揉女儿小脸,忍不住抱着她亲了一口,小红豆甜甜地笑了起来,抱住盼夏的胳膊,挤进她怀里,得意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叔叔。
看吧,妈妈就是更爱她!
似乎现在才想起对面坐着的人。
菜已经上齐了,见温弘阔一直没动筷子,盼夏问:“这些菜不合你口味吗?”
“我等你一起。”他说。
盼夏笑了笑,将头发挽起,握起筷子吃了一口意面,她道:“这家餐厅菜做得很好看,就是口味一般,豆豆喜欢他家的小兔子饭,下次请你吃好吃的。”
“豆豆?”
温弘阔目光看向小红豆,询问,“是她的中文小名吗?”
盼夏一顿,含糊道:“嗯,小名叫豆豆。”
小红豆挪了挪屁股,在妈妈腿上端端正正地坐着,认真道:“我叫小红豆!”
红豆,红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问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这是只有中国人才懂的隐喻。
温弘阔仓促弯了弯唇,嗓音莫名喑哑了几分,他轻声说:“小红豆,很可爱的小名。”
饭桌上一时安静了下去。
只有宝宝不时摸摸筷子,碰碰勺子的响动。
“夏……”
亲昵的称呼下意识要脱口而出,又被他堪堪咬住,他张张唇,换了个称谓,语气尽量温和而又不显得过度亲密,“小盼,你这次回国,有计划待多久吗?”
盼夏盯着碗里的小番茄,筷子夹了一下,没夹住,她没擡头,搅着意面,“一个月左右,不过在深圳只待这周,下周就去武汉了。”
“就你一个人带宝宝吗?”
“不是,有保姆和助理。”
他静了静,说:“那就好。”
明明他们只是隔桌对坐着,温弘阔却觉得他们之间好似隔了一堵无形的墙。
她在墙的那边有了自己的世界。而他看得到,摸不到,也走不进。
他天真地幻想着有一天她会回来,他们会重逢,她会再回到他身边搂着他腰再软软地叫一声“弘阔哥”。
只要这一声,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们可以重新开始,他不在乎中间发生的一切,他会告诉她,他很爱她,真的很爱她,他再也不会自以为是地把她推远……
那些话在他心里打了一遍又一遍的草稿,他想了一次又一次。
命运听见了他的祷告,终于又将她带回来了。
可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过往的一切在她那儿都已经翻了篇,她走向了新的的人生,只有他困在原地,靠着编织的美梦日复一日的等待。
温弘阔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你也该翻篇往前看了,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一遍一遍地问:
她真的过得好吗?过得开心吗?
现在的生活是她想要的吗?
于是他又想,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放任自己的贪念,放任自己上不了台面的行径。
如果她真的过得很好,对现在的生活乐在其中,那即便再痛,他也要把心里的执念连血带肉地剜出来,诚诚恳恳祝她永远幸福。
……知道坐在她对面的这个男人,心里这样卑劣,她会失望又愤怒吧?
全世界的亲子餐厅食物好像都差不多,分量又少,口味又淡,叫人实在说不出好吃。
盼夏擡眼看温弘阔。
他吃得很认真,仔细咀嚼,动作频率都稳定得像被系统设置过的程序。
西餐里最不容易出错的烤鸡都被做得难吃得要命,肉又柴又寡淡,盼夏尝了一口就不吃了。
他好像看出了她的偏好,一如从前,总是默不作声地把她喜欢吃的挪到她面前,把她不喜欢的食物慢慢吃掉。
盼夏侧了下头,闭了闭眼睛。
拼命压抑着的感情像加了碘化钾的过氧化氢,几乎要将那锈得千钧重的盖子也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