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
重要的
两个人莫名其妙地纠缠在了一切,朱月被迫翻了好几个滚,最后倒躺在雪场的山沟沟里。
雪场是新开发的,还在招商阶段,但为了趁早盈利,便先开了部分雪场。其余的地方暂时还有一期二期工程没有完成。故而走远了,就能看见一些还有施工痕迹的荒地,大雪纷纷扬扬,荒地被覆盖了。
所以目前的朱月,相当于原地消失。众人都看不见他了。
朱月被撞倒在地上,躯干部位,被结结实实的穿着棉袄的大块头给压住了。他挣扎着四肢,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徒劳地动着,像一只翻不了身的小乌龟。
那人的手还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抓住什么似的。
朱月用力甩了甩,那人冰冷的指节宛如铁爪一般,怎么甩都甩不掉,他郁闷极了。五脏六腑疼的厉害,脚也崴了,滑雪板太长摔倒的时候,硌得慌。不用想,裤腿挽起来,定是青紫一片。
朱月猛烈地呼吸着,肺部像是破风箱一样呼哧呼哧。
无力地仰躺在地,他偏头,从地面的缝隙望去。那人比他还惨得多,脖子上流着献血,汩汩而下,像是被割了喉。
心道不好,朱月抻着脖子,使劲够到这人的脸。却发现,这是他念念不忘了一个月的沐迩!
沐迩此刻狼狈不堪,脸朝下歪到在地,四肢亦是有所损毁,皆软绵绵的。感受着身上人的呼吸,朱月心放下了一点。
还好。
没死。
初见时,沐迩干净清爽的脸,此刻惨兮兮的。额头上被撞出了痕迹,擦痕蔓延了半张脸,高挺的鼻梁委委屈屈地半埋在雪地里。儒雅清俊的脸,此刻显得那么冷漠。
这里的缓坡,多是新手,到了点就走的稀稀拉拉了。宽阔的雪地上,零星散落着几个人。天黑得很快,外面已经见不到一点亮色,只有昏黄的灯光还照着稀疏的几个。
王鹏举只是稍微上个厕所的功夫,出来时发现已经找不到朱月在哪里了。天黑得太多也太快,看不清远处,只能喊几声。
“你好,你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衣服,滑雪滑得像个刚出生的小猫一样的男生吗?”王鹏举对着路人比划着。
路人小姐姐:“噢!就是刚才那个!我看到他往那边走过去了。”
另一个路人:“那边好像有什么动静,我去叫叫雪场工作人员,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才好。”边说边跑,一会儿过去就不见了踪影。
王鹏举双手拢在嘴边,呈喇叭状,他大喊:“朱月!朱月你在哪!”
现场的路人听到这声音,都加入了进来,帮他找人。不一会儿,仰晴也跟着工作人员来了,雪场找人的叫声越来越响亮。
朱月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碎了,腰也不知道磕到哪里,感觉酸疼无比。他在内心祈祷着,可千万别是脊椎受伤,他一点也不想下半身只能坐在轮椅上了。
脑门贴着雪地,冰凉从后脑勺袭来。朱月伸出可以动的那只手,吃痛且小心地拨开那人的衣领。
“咳。”沐迩咳嗽了一声。
朱月吓得收回了手,但半晌没听到动静。他又以为对方不行了,于是他下了狠心,拨开沐迩衣领的一角。
鲜血汩汩流淌。
是动脉被锐利的东西所割破,朱月认得那个东西,曾经无数次在自己身上留下过痕迹。
只有精巧的手术刀,才能做到这样,让人在缓慢又无助的鲜血流淌里,失掉生命。
生命在流逝。
刺红了朱月的双眼,他的眼睛现在只有这一抹红色。白雪的反光下,红色的鲜血格外夺目。
“朱月!朱月!”呼叫声由隐隐约约变得明显,但又逐渐开始变小。
滑雪时,朱月没有带上手机。此刻无论他们打多少电话,手机都是接通但并未连接的状态。
朱月的手在颤抖,他猛地爆发了起来,撕心裂肺地吼出一句:“我在这!”声音刹那间变得很尖,里面有着惊恐和颤抖,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各种情绪。
他想起自己。
朱月一边嘶哑地呼喊着,一次又一次突破声带的极限,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忍着痛,小心地给沐迩做急救措施。
太难了。
每一分每一秒过去,沐迩的嘴唇就苍白一分。
王鹏举听到了,仰晴也听到了,大家都听到了——他们听到,朱月在说:“医生!医生!这里有人快死了!”
吓得王鹏举以为,朱月除了什么事情,担心自己要死了。众人赶到这里的时候,朱月一手满是鲜血,另一只手被高个男人紧紧握住了。
朱月看到有人来救他们,终于力竭,晕了过去。
沐迩从朱月开始喊人的时候,就睁开了寒如冰霜的眼眸,看陌生人般看着朱月。沐迩不在意流血,也不在意死亡。
朱月没有注意到他醒了。沐迩就这样一直看着他,眼神复杂中带了丝好奇和疑惑,为什么这个人要救他?
朱月松软地晕倒下去时,沐迩擡起另一只手,护住了朱月的脑袋,随即闭上眼,卸力一转从压着朱月变成了歪倒在旁。
第二天醒来,朱月掀开被子就要去找仰晴和王鹏举,问沐迩怎么样了。
却没曾想,沐迩就在他旁边的病床上。
他疑惑地望过去,心电图显示一切正常。然而那手还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朱月低头,发现两张病床意外地靠的那么近。
说是一张床也不为过。
仰晴和王鹏举在旁边陪床,听到这里的声响,一下子就从迷糊中清醒了。
仰晴擡头,看到朱月起来了,打了个哈欠,关心道:“啊朱月,你醒了啊,醒的这么早。天还没亮呢。”
仰晴说着,趴在桌子上,捂了捂耳朵,小声指着旁边的王鹏举:“鹏举他的呼噜,怎么从小打大一点没变。”她不由得又打了个哈欠,“困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