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醒悟
第一百零七章醒悟
凌泽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分崩离析，摔得粉碎。那个震耳欲聋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炸响，凌泽差点站不直身子，踉跄了一下。
原来，他真的喜欢自己，原来他一直在没人的角落默默爱着自己。他隐藏得太好了，整整两年时间，自己竟是连一丝一毫都没有抓住。或许也不是萧辞隐藏得太好，而是他自己根本就没有彻底地去了解他。
凌泽从来都是向前走，可他不知道他的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一直默默地在追随他的脚步。可那人是个胆小鬼，不敢让凌泽发现，只敢猫着步子一小步一小步地跟在他的身后。
当时的萧辞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共出了一夜，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向长辈提出结为道侣，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爱的人为了别人，拿着剑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他该有多痛啊。
凌泽想到这，他再也支撑不住地摔倒在地上，眼眶中蓄满的泪水倾泻而出。眼眶微红，泪流满面，凌泽掩面毫不掩饰地哭出了声。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他恨不得杀了自己给萧辞赔罪，可现在的萧辞还会原谅自己吗？
凌泽曾经扬言要永远保护好萧辞，永远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可凌泽没有想到，那个伤他最深，害他遍体鳞伤的人竟然就是他自己。凌泽跪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此时他的心就像被放在火上烤似的，整个人痛不欲生。
而言绪和夏安站在一边，他们谁也没有去劝阻凌泽，与其安慰他，还不如让他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夏安看着这一幕，他皱着眉，心中无比懊恼。为什么自己当时没有察觉出冰块儿的不对，为什么自己这么心大，跑到别的地方呼呼大睡。
夏安很心疼冰块儿，他明明是他们四个人中年纪最小的，可他却也是心中最能藏事的。冰块儿就是这样一个人，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说，不愿意去麻烦别人，可能也是觉着，他的身边没有一个值得他非常信任的人。
他心悦了凌泽将近两年，可却没有对任何人说。只是情到深处，有些表现自然而然地就显露了出来。最可悲的是，他的这份心悦，当事人并没有察觉。夏安很庆幸他心悦的人在情爱上，懂得还是比那个蠢货多一点，至少他能给自己回应。
夏安叹了口气，无声地看着被锁情丹折磨得痛苦不堪的萧辞。他因为心口太痛，将指尖深深插进自己的掌心里，掌心霎时间一片血肉模糊，根本看不见一块好肉。
雨越下越大，闪电毫无征兆地落下，顿时照亮了天地之间。远处的惊雷炸响，惊动了树木里巢穴中的飞鸟，鸟雀肆意鸣叫，有的甚至毫无顾忌地飞出巢穴，置身风雨里，立马就被无边的黑暗淹没。
萧辞痛得快要昏厥，他猛地冲进雨里，任由雨水浇在他的身上。凌泽看见这一幕，便也强撑着身子跟了过去。他想将萧辞拉回避雨的屋檐下，没有什么力气的两只手胡乱地在空中乱抓，可惜他什么也触摸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冰凉的雨水湿透萧辞的全身。
冰冷的雨水稍微缓解了一点萧辞心口的疼痛，雨水密密麻麻地落下，萧辞微微睁开眼睛。雨水穿过睫毛直接滴进了他的眼睛，可萧辞仿佛无知无觉似的，依旧睁着眼睛无力地望着天空。萧辞尽力不让自己再想着破庙里的那个人，心口的痛楚终于减缓了一点。
萧辞的发丝全部被雨水浇透，全部粘在了萧辞的后背和肩膀上。掌心流出来的血，顺着瓢泼的雨水，快速流淌到地上。一阵非常浅薄的血腥味传来，须臾之间又被猛烈的狂风吹散。怒号的阴风好像能把人吹走，一些枯枝全部被大风卷落，如同世界末日一般孤寂恐怖。
“夏安”清醒过来，立马将萧辞拖进了屋檐下，扯下衣角为萧辞包扎。言绪浅笑地看着言绪，无声地赞许他做得不错，夏安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都是同门嘛，应该的，应该的。”
凌泽胡乱地擦拭着脸上快要干涸的泪水，他一直在心里默默地怒叱自己，他如此痛苦无助的时候，自己却不在他身边，就连那个一直大大咧咧的夏安都能够照顾他，而自己却……
就这样，萧辞睁着眼守了一夜，而凌泽也站在萧辞的虚像边站了一夜。
凌泽思忖了一晚上，嘴里还在小声地念叨着，“他怎么会喜欢我？我有哪里值得他喜欢？不可能，不可能……”
言绪站在一边，听着他没有止息地重复话语，心里扬起了一阵怒火。他真是不明白，明明一个这么聪明的少年，为什么在情爱上会这么迟钝。萧辞是他的亲弟弟，他不希望凌泽还一直骗自己，不敢直面真相的人就是连小人都不如。
言绪冲到凌泽身边，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强迫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言绪怒叱道：“兰絮对你的情感，我们都看得真真切切，只有你一直不敢承认，我竟是不知，你是个这么胆小的人！”
“你知道萧辞的那把匕首为什么会留在晓风门，而没有被他携带在身上吗？”言绪大声质问他，而凌泽的视线终于全部集中到了言绪的身上。
“那日，他心悦的你要和我大婚，他痛苦不堪，竟是连最重要的匕首都忘记在了枕头底下！你说，该是有多难受，才会连从不离身的匕首都忘记挂在身上。事到如今，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现在你懂了他的心意，而你还敢说你对他的感情，只是哥哥对弟弟的感情吗？”
凌泽僵立在原地，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像是有无数根数不清的线缠在一起，根本解不开。他伸出手用力拍打他的头，像一个无助的野兽，发出阵阵哀嚎。
言绪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狼狈的凌泽，他放低声音，稍微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态度，柔和地说道：“换一种说话，就像锦辰说的，你是不是每天都想跟他在一起，想和他一起练功，一起吃饭。只要有他在好像再难熬的事也会一下子轻松起来，而且看到他和别的人在一起，你就会很生气。”
凌泽慢慢放下了抱着脑袋的手，他在心里反复思忖着言绪说的话。他却是很想每天和萧辞在一起，想要逗他，想看他笑，想一直呆在他身边，想用尽自己所有的精力去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而且当他看到萧辞和其他人走得很近时，他的确是心里很不舒服，难道这就是爱吗？
凌泽擡眸看向言绪，这时他才发觉，原来那种感情只会出现在萧辞身上，哪怕是差点结为道侣的言绪，自己对他都不会产生这种情绪。直到现在，凌泽才大彻大悟，原来他对言绪的感情不是爱，应该算什么呢？凌泽把它姑且称为仰慕，虽然他现在也不仰慕言绪了。
原来，他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萧辞，只是他太傻了，一直都没有明白自己对他的心意。直到现在，才醒悟过来。可是，萧辞他还会原谅自己吗？他还在继续喜欢自己吗？
凌泽突然就不敢面对有了记忆后的萧辞，他害怕萧辞已经没有了对他的心悦，再次相见就只能是敌人了。言绪看了眼凌泽的反应，猜到凌泽已经了解了自己的心意。言绪的嘴角扬起了点点笑意，这人总算是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四周初见拂晓，天边渐渐亮了起。雨点也逐渐变小了，昨日晚上的磅礴大雨就像是作了一场噩梦似的。萧辞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他尽力克制情绪，倒是让他显得和前一天没什么区别。在其他人眼中看起来，也就是饿得有些狠了的表现。
三人看着萧辞强装无事的样子，都是一阵无言，萧辞他始终是一个人承受了太多。言绪看到这一幕，他将头缓缓低下，竟是有些不敢去看这样的萧辞。而且萧辞变成这样，还有一大部分是他的功劳。
凌泽此时也有些生气，他现在恨不得冲到言绪身边给他一拳，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这件事也并非是言绪一个人的错，如果要打，还要连自己一起狠狠得打。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言绪可是萧辞的亲哥哥，也就是凌泽将来的大舅哥，他可绝对不能现在就得罪。不然，要是将来他不准自己和萧辞在一起，那可怎么办！
凌泽默不作声地瞧了一眼言绪，深吸一口气，将那些即将喷发出来的气全都收住。只是在言绪和夏安都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瞟了言绪一眼。不能骂，翻个白眼总还是行吧。
不过还是得多亏他，自己才能这么快认清萧辞对自己的感情，也能明白自己对萧辞的情绪。也算是自己和萧辞爱情路上的贤内助。凌泽想到这，心里的愤怒总算是消散了些。
天边逐渐放晴，一切也都明朗起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