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姐姐 - 高岭之花被人拿下了 - 黄粱三千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第九十九章姐姐

第九十九章姐姐

每一天从早到晚,萧辞都是在暗牢里度过,他慢慢习惯了暗牢内的阴冷昏暗,慢慢适应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腐烂味。而他的神色却越发变得冷漠,像是对什么都不起兴趣,眼睛里平静无波,整日就是在循环着机械的战斗。

可如此枯燥的两三个月过去,倏地,萧辞的牢房门口出现了一抹亮色。她穿着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衣裙,上面还打着好几个补丁,衣角也被弄得脏脏的,还沾着些杂草。看脸,她应该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面容清秀,只是脸上总是沾了些灰尘。

女子原本是来暗牢里收拾被血染红的杂草,可一阵粗重的喘息声惊动了她。女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慢慢向最后一间牢房,向那一声声呜咽移动。牢房的门被紧锁着,她看不清里面到底是怎样一副光景。

可女子并没有就此放弃,她站在牢房外左瞧右看,终于在最底下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个小洞。洞口很小,小到连一只老鼠都钻不进去。女子只能尽量把身子趴到最低,竭力透过洞口去观察里头的情况。

她还只是凑到洞口前,便可以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看来里头的人伤得不轻。她的视线一直在洞口盘旋,直到她依稀看见了一个人影,那人好像无比虚弱地靠在墙壁上,还时不时传来像小兽一样的呜咽声。

女子把身子放得更低,她自己都不敢想象现在自己的姿势有多么不雅观。她眯了眯眼,终于看清了坐在地上的人,应该是一个还不足十岁的孩子。他就那么依靠在墙壁上喘着粗气,手臂上血肉模糊,一时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打伤的。

小萧辞适才刚斩杀了一只萧煜送来给他练手的妖兽,它的利爪正不偏不倚地往自己手臂上来了一爪。一大片皮肉被狠狠刮了下来,殷红的血顺着手臂流出,慢慢滴到稻草上,已经汇集成了一小摊。

萧辞拼命忍住疼痛,用尽全力用另一只手撕扯衣角,勉强地用衣角碎布包住了还在不停流血的伤口。灭顶的疼痛让他紧蹙眉头,额头上布满汗珠。他紧紧咬住嘴唇,可那支离破碎的呜咽声还是零星地散发出来。

“你还好吗?”

骤然,一道清亮的嗓音让萧辞一下警惕起来。他从衣襟里赶忙拿出匕首,尽管拿住匕首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还是使劲控制自己颤抖的手,绝不让匕首掉在地上。萧辞环顾四周,就像一只受惊的狼,仔细勘查自己的领地上有无侵入者。

须臾过后,萧辞察觉到声音是从角落里的小洞外传来的。他太累了,练习了一天,双腿竟是没有了知觉。所以,他只能慢慢爬到洞口处,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向洞口外瞧去。萧辞手中的匕首缓缓对准洞口,只要来人有杀意,他绝对会毫不留情地给他致命一击。

萧辞从洞口望去,外头是一个女子,可是她很奇怪,好像对自己没有什么杀意似的,难道她不是来杀自己的?女子脸上全是萧辞看不太懂的表情,不像是仇恨,也不像是嫌弃,可这种看不懂的神情却并不让萧辞觉得排斥,反倒有种特殊的感觉。

萧辞默默地把匕首重新收回到自己的袖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洞口外的女子。

那女子兴许是觉着有些尴尬,便扬起笑容又问了一遍,“你还好吗?”

“我……还好。”萧辞原本不想理会她的,可她脸上的笑容还有眼睛里像星星一样散发出来的光,让萧辞无法拒绝,只能小声回答。

萧辞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说过话了,每日都是枯燥血腥的重复练习,每天双手都沾满鲜血,身上也是遍体鳞伤。萧辞都快忘了,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可以随意抹杀的牲畜。而他也快忘了,和别人说话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个,你等等我,我找个东西马上就回来!你等我喔!”女子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里的光越发的亮了,她激动地对萧辞说,但还是怕别人发现而刻意压低了声音。

女子蹭的一下站起身,随即便飞快地离开了原地,空气中只留下了属于她独有的馨香,冲淡了丝丝血腥。萧辞的周围顿时又回归平静,他不停地移动视线,发现那个女子真的已经消失不见,他慢慢垂下脑袋,有些失落地盯着地上的稻草。

她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毕竟谁又愿意和暗牢里的人接触过多呢?萧辞在心里思忖着,原本好像有些缓和的疼痛,又再次卷土重来。饶是如此,他还是没有从原位上离开,也许是还想再等等,也许是还想再看见那纯粹的对着他的笑容。

应该是已经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了,银白色的月亮已是高高悬在天穹之上,想来已经是深夜了。萧辞不断告诉自己,这么晚了她已经不会再来了,可他又还是趴着不动,眼神总是不自觉地从洞口处向外瞟。

就在萧辞快要趴在地上睡着时,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又将他惊醒。萧辞强压住心中的激动和兴奋,装作冷淡地望着洞口外。果然,她真的来了!

那一丝丝熟悉的馨香围绕着萧辞,让他感觉到了许久没有过的温暖。那香味并不是很高雅的香气,不是有钱人家烧的价值千金的檀香,而是像山间的野花,像山涧中潺潺的小溪,有一股自然更是自由的味道。

萧辞深吸一口气,竟是有些贪恋这种味道,时隔两三个月,他又想起了曾经企及过的外面的世界。可惜,如今的他,压根就没有资格去想这些东西,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在这里安然无恙地活下去。

那个女子慢慢蹲下来,倏地,萧辞看着她从她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了一个瓶子,她将瓶子塞进小洞中,用手指把它推了进来,“这是我刚刚采的草药,你把它敷在伤口上,虽然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但至少可以让你减轻些痛苦。”

萧辞伸出趴得已经有些僵硬的手,接过有些残破的瓶子。他缓缓坐起来,解开紧绑在伤口上的碎布,随即颤抖着把瓶子里的草药倒出来。他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将草药敷在了自己手臂的伤口上。

女子透过洞口,注视着萧辞的一举一动,属于母性般的爱意在此刻泛滥开来。她有些心疼地看着萧辞,他还这么小就被关在这里,身上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忍着不哭,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女子悄**地问道,眼睛里露出渴求的目光。

“萧辞。”

“萧……萧辞?你,你就是门主的义,义子?”姑娘睁大眼睛,无比错愕地看着洞口里的小孩,声音因为震惊而越发的大,她意识到可能会引来侍卫后,这才捂住了自己的嘴,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嗯。”萧辞回答,他回话的声音很小,他其实有些害怕,担心面前这人若是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她还会不会对自己这么好,会不会也想杀了自己。

周围霎时间寂静了下来,他们俩都没有说一句话。讷讷半晌,女子这才缓过神来,有些愠怒地道:“这门主也太冷血了,好歹你也是他的义子嘛。”

这下轮到萧辞错愕地盯着她了,她听见了自己的身份后,竟然没有转身就跑,也没有拿出武器来攻击自己,而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

“你若是不嫌弃我,以后便唤我一声姐姐吧,日后我罩着你!”女子微微扬起头,肆意的笑容在她的脸上绽放,就像是盛放的鲜花,迎着阳光不惧风霜地生长。

“姐……姐。”

“诶。那我可以喊你‘阿辞’吗?”

“嗯。”萧辞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他还从来没被人这么叫过呢。

萧辞顿时觉着这位姐姐送来的药草还真是好用,感觉刚刚还像快要截肢的伤口一下子就不那么痛了。萧辞眼瞅着姐姐明媚的笑意,他的嘴角也僵硬地缓缓上扬。他已经许久没有笑过了,已经快要忘记笑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对了!我给你带了个馒头,可惜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没有热的馒头,只有这种。”姐姐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些愧疚又有些委屈。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被帕子包住的馒头,从洞口递了进来。

萧辞接过,一层一层打开帕子,一个圆滚滚硬邦邦的馒头赫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白花花的馒头如今已经冰冷得像个冰疙瘩,咬一口感觉牙都快被它崩掉了。可萧辞却一点也不觉得它难吃,他一个劲儿地咬,甚至把自己牙齿都咬酸了,他也没有停下来。

姐姐趴在洞外一直喊着,让萧辞慢点吃,可他就像没听见似的狼吞虎咽。

萧辞打妖兽的时候没有掉眼泪,受伤的时候没有掉眼泪,被人辱骂斥责的时候没有掉眼泪。可唯独吃着一个冷硬的馒头时,他哭得稀里哗啦,感受着突如其来的暖意。

天空上的月亮高悬,月光洒下,照射在两人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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