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回忆
第七十章回忆
凌徽听见萧辞说的话，双目微颤，随即立刻恢复了冷静的神态，可这细微的一幕还是让萧辞给抓到了。
萧辞低眸苦笑一声，在此时此刻之前，他还曾幻想是不是有人将这些事推到凌徽的身上，他甚至都想过凌徽他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发生过这些事。可是适才他的神色让萧辞确定了，这一切真的是他做的！那些无辜的百姓真的是他杀的！
“我真的很后悔成为你的徒弟，就连自己都成了助纣为虐的帮凶。”萧辞说到这，心头涌上一股浓重的悲凉。山脚的百姓每日乞求着希望晓风门的修仙者能够帮他们找出真凶，还他们一个公道。可他们不知道，真正的凶手就坐在晓风门的最高位置上，睥睨天下，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既然晓风门的门主坏事做尽，那自己就绝对不能让玉魂继续待在他的手上。
思及此，萧煜突然冲过来和凌徽开始搏斗，两位神尊各个使出猛烈的杀招，身边摆放的物什全部被击飞摔碎，他们头顶上飘飞的红色纱帐也在凌厉的剑锋下，被斩成无数的碎片。在他们两人身边的弟子无不受他们的威压影响，痛苦地抱住脑袋，好像整个人要被这强悍的威力给压垮。
凌徽和萧煜一时长剑相交，两人的眼神不自觉地对视上，“萧煜，你做了这么多错事，如何对得起我们的师尊，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不要一错再错了！”
凌徽一边强撑着接住萧煜发狠的攻势，一边苦口婆心地劝他向善，可萧煜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声嘶哑诡异的笑。
“你有什么资格拿师尊来压我，十五年前前我来晓风门乞求你还我玉魂，想要重塑喻离的身体。你二话不说就扬言我图谋不轨要来夺取玉魂，给了我致命一击丢出了晓风门。这件事，你难道都忘了吗？”
凌徽定睛看着面前的萧煜，脑海中回想起年前的那一天。
那天黑云压城，感觉转瞬间便会大雨倾盆，果不其然，天空中渐渐飘落丝丝雨滴，逐渐越来越大。萧煜冒着雨，一个人单枪匹马地来到晓风门。山门前的弟子见来人是三年前将阑珊苑灭门的颂安仙尊，一时紧张不已。
可来者并没有杀意，他的眼神里更多的是悲戚和痛苦，整个人比三年前更是消瘦了不少，眼睛下的黑眼圈还有凹陷的脸颊，无不透露出此时的他经受了致命的打击。弟子都不敢对他动手，只是拿出佩剑指着他，跟着他走上正殿。
浑身湿透的萧煜哪还有三年前的狠戾阴沉，整个人在正殿上显得格外不和谐，其余人皆是整整齐齐，恍如即将成仙之人，不染一丝纤尘，可此时的他却是满身狼狈，微末到尘埃里。
凌徽坐在主座上，疑惑地望着阶下之人，这人没带一兵一卒只身闯入，到底是想干嘛？
“我想和你单独谈一谈。”
在场的众弟子皆是紧张地守在门主身前，不给萧煜丝毫的机会。凌徽默默沉吟片刻，随即他示意众弟子，“你们先退下吧。”
众人退去，只留下凌徽和萧煜两人相顾无言。
“求你将玉魂还与我，哪怕就还三天也行。三年前，你跟我说喻离被言渊抢去了，我屠了他满门却始终找不到喻离。如今已经三年了，喻离想必也已不在人世。我想要借玉魂的力量，来重塑喻离的肉身。没有她，我真的活不下去。”
萧煜说到最后嗓音里竟带有了哽咽，眼角已经泛红，整个人卑微到了尘埃里。
“三年前，你失控灭了阑珊苑满门，我受仙门推举守护玉魂，而今我又如何能将玉魂再还与你？”凌徽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脸上竟是无能为力的神情。
萧煜猛地跪在地上，这一跪，折损了他这几十年来的骄傲和自尊，可这些又算什么，万千世界中他只是想要一个喻离罢了。
“求求你。”
“对不起，恕我无能为力。喻离已经离开了，你现在该做的就是回到醉云巅上好好悔过，别再想着这些胡闹的想法。”
萧煜眉头紧皱，他直起身子，眼神再次变得阴鸷瘆人，嗓音也冷了下来，“你为什么不帮我？你不是也喜欢她吗？”
凌徽猛地站起身，整个人就像是被别人窥视到了自己心底的秘密，而感到无尽羞耻。他颤巍巍举起手指着面前的萧煜，“看来你还是没有悔改，依然和三年前一样放肆！”
“怎么？我说错了吗？以前我们还在一起学艺时，你的眼神总是落在喻离的身上，而只要我和喻离呆在一起时，你看着我的眼神里总是透露着敌意。你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都是傻子吗？”
萧煜的质问声越来越大，仿佛要将凌徽心底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撕开，露出里面扭曲的心思。萧煜继续不依不饶，“只可惜，我和喻离才是两情相悦，而你，始终不如我。”
刹那间，凌徽衣袂翻飞，凌厉的威压激起周围空气不断流转，他猛地抽出挂在腰间的穹灵剑，直直地指向萧煜，眼神里全是充斥着杀意，滔天的怒火快要将他灼伤。
凌徽突然大吼一声，“来人！”
霎时间，正殿里挤满了人，就连沧渊长老和慕寒长老都赶来了。众弟子齐齐拿剑指着萧煜，尖锐的剑锋泛起凛冽冷光，感觉下一刻就要将他就地诛杀。
“萧煜死性未改，想要夺取灵器玉魂！晓风门今日必将为民除害，他若不死，吾心难安！”
凌徽的一声令下，弟子皆朝萧煜奔去，想要将他斩杀于剑下。萧煜微微错愕地盯着台阶上居高临下，满口仁义的人，竟有些想笑的冲动。
“怎么，你的秘密被我知道了，现在就忍不住要杀我灭口了？”萧煜一边嘲讽着他，一边发出猛烈的攻势。一时，正殿上鲜血横流，尸体成山。而萧煜的身上也是鲜血淋漓，身上的几处伤口深可见骨。
“凌徽，我和你相交几十余载，竟从未看清过你的真面目。要是喻离知道你是这副嘴脸，你说她会不会对你失望至极。”萧煜的嘴角扬起弧度，他好像不在意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只是死死地盯着站在阶上的人。
“杀了他！”
凌徽站在高台上，恼羞成怒地发出指令，其他弟子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门主有什么不同，毕竟那可是门主，哪个弟子敢整日研究门主的情绪。可站在一旁没动的沧渊长老和慕寒长老互相对视一眼，总觉得今日的门主有些过于激动了。
以往凌徽一直是待人友善，用温润如玉来形容也不算过，有时还带有一点小幽默，经常把众长老逗得满面笑意。可此时的他像是撕去了以前和善的伪装，露出阴险凶残的内心。两人仅仅只是对视一眼，并没有过多的言语，但内心却始终存有了一个疑问。
适才，大门紧闭，萧煜和门主到底说了什么，让门主如此怒不可遏？难不成真是萧煜发现了门主的某个秘密，让门主恼羞成怒了？但那到底是什么秘密？
半柱香的时间后，在场的弟子已经死伤上半数，而萧煜也一时支撑不住，脱力跪倒在地上，只能靠着手中长剑支撑着他不狼狈至极地倒下去。萧煜漫不经心地擦拭干净唇角边的血渍，眼神狠辣地凝视着凌徽，像是一只野兽等待时机，将自己的猎物一击毙命。
“凌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话音一落，萧煜躲开重重攻击，足尖轻点，瞬间消失在晓风门的地界上。
天空中闷雷阵阵，凌徽望着萧煜远去的方向，神色不明。
回忆止住，凌徽直直地对上萧煜的眼睛，他果然卷土重来了，自己很早以前就知道他这位师弟只要许下承诺，无论多么困难，都必定会实现，唯一无法计算的就是时间。看来，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萧辞趁他们二人厮杀时，找准机会就朝放在正中央的玉魂奔去。倏地，他的面前又挡住了一位他异常熟悉的人。言绪站在他面前，横起忍冬剑，面露坚定地望着萧辞。
“我不会让你抢走玉魂。”言绪说出这句话时，声音平静无波，深色不明，可萧辞却还是没由来地感觉到一阵压力，这种感觉是自己从未在言绪身上感受过的。
“我不想伤害你。”萧辞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眼睛看着言绪，就像在瞧着自己以前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萧辞承认，自己下不去手，自己无法对相处两年的熟悉之人拿剑相抵。况且自己相信他们应是不知道凌徽所做之事，只是和自己一样不小心成为了他手中只伤害众生的剑。
言绪的脸上好像出现了一丝犹豫，片刻后又坚定了神色，继续重复着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玉魂，你不能拿走。”
萧辞回头瞧了萧煜一眼，两人均已经精疲力竭，却仍未分出胜负，义父定然是撑不了多久了，自己必须速战速决，夺到玉魂。
萧辞一个箭步想要躲开言绪的阻挡，可他却好像甩不掉似的，一直紧紧跟着，一时让萧辞无法上前靠近玉魂。
骤然，一个晓风门弟子拿着剑飞快刺向萧辞，萧辞急忙闪躲，手中的玄烛剑被紧紧握住，不得不擡起自保。可就在这时，萧辞面前闪过一个人影，接着就听见剑刺入皮肉的声音。
“清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