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突变
第六十八章突变
凌泽如梦初醒,发现自己正以一个极端亲密的姿势抱着萧辞,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极近。凌泽顿时松手,和萧辞拉开距离,脸上红润得有些不正常。
他故作淡定,还略微带有些傲娇地朝萧辞说:“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你和他走得太近。”
“那我不喜你和言清璃走得太近,你会听我的吗?”萧辞直直地对上他的视线。
凌泽没有想到萧辞会说出这种话,明日是他俩的大婚之日,他又如何能绪保持距离。凌泽移开自己的视线,垂眸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两人之间顿时沉默。
萧辞轻轻一哂,“你做不到,就别妄想我能做到。”话音一落,萧辞便扶起醉得已经晕过去的夏安一步一步走回雅舍。
原地只剩下凌泽一个人对着一汪清澈见底的河水暗暗发呆,一阵微风吹拂而来,天边的圆月被漂浮的云雾所遮盖,只透露出一丝微弱的光亮,甚至不如萤火虫身上渺茫的光彩。凌泽擡头看着被浓雾遮盖的天空,想起适才夏安趴在萧辞身上,对他说的话。
当时凌泽的行动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没等萧辞回答就冲了上去。现在回想起来,不知道师弟会不会真的答应他的要求。毕竟,那么嘈杂的人竟然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被他斩于剑下,看来他们俩的关系还挺不错的。
凌泽思及此,整个人越来越焦躁,此时又非常不应景地想起明日的大婚,便更加烦躁了。这天夜里,果然是一晚无眠。
大婚之日如期到来,晓风门的各处都张灯结彩,共同庆祝少门主的成亲大礼。窗檐边贴满了“喜”字,红缦交错在廊柱之上,纱幔掩映间,竟是喜庆之色。晓风门几乎所有的弟子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神情。当然,其中有一部分并不是喜悦这两人结为连理,而是今日可以一整天不用练功,还有丰盛的玉盘珍馐在等着他们。
仙人巅上,所到之处更是满目红色,既然凌泽和言绪要结为道侣了,那自然就不能继续住在雅舍。凌徽专门为他们两人在仙人巅上开辟了一间院子。“听风苑”原是除了凌徽寝居外,凌泽的母亲最喜欢呆呆院子。可自从她离开人世后,凌徽就将此处封锁,不容任何人进入。
如今,凌徽将这间院子重新整治了一番,让凌泽和言绪搬过去,以前的事情也是时候选择遗忘了。两人在大婚前一日就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到了听风苑里,雅舍一时间竟空旷了许多。
听风苑里头曲水流觞,风铃作响,前几日刚刚栽种的桃花还只是一颗颗小树苗。幽静淡雅的布局不禁让人想静下来侧耳听风。
一大早,凌泽和言绪就开始准备成亲大典,由于昨夜夏安喝得大醉,现在仍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梦会周公。萧辞也一改往日朴素白净的衣物,转而换上了绣有红色莲花的衣物,整个人如同在水中莲花间,不知是不是衣服上莲花的映衬,显得他今日并没有那么的不近人情,而是多了几分尘世的烟火气。
萧辞望着满屋喜庆,心中尽是苦涩。
半晌,凌泽和萧辞都已经装扮完毕,两人身穿红色喜服站在一起,真真像一对璧人。萧辞望着他们俩紧紧交叉的手,努力缓和自己脸上的冷色,竭力控制自己心口的刺痛,像一个没事人一样站在他们面前。
此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已经因为锁情丹发作而千疮百孔,像是有无数根银针齐齐扎进心口,还在不断往里深入。也许过不了多久,自己可能就会因为锁情丹发作频繁而心脏破裂,衰竭而死。
不过也好,这烂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凌泽刚出房门就瞧见站在他面前的萧辞,今日的他终于换下了以前千篇一律地白色素服。虽然这一身也是白色为主,但好在上面绣有几株开得正盛的红色莲花。这衣物上的几瓣莲倒是给他添上了一份平日里没有的媚意,清冷出尘的谪仙人初下凡尘,沾染了人间的风,连带着衣摆都飘飞留情。
凌泽怔怔地望着他,直到萧辞对上了他的视线,他才不自然地移开望向窗外。凌泽忽然皱眉,将刚刚脑子的想法通通甩出脑外,今日自己就要和清璃结为道侣了,从今日起,一定要好好对他,好好弥补自己那天在寺庙里对他做的事。
凌泽将握着言绪的手紧了又紧,转头柔和地望着言绪,在内心下定了某种坚定的决心。两人手牵着手,一步步走出了雅舍。刚醒来还昏昏沉沉的夏安,着急忙慌地随意收拾了一下自己,便跟在萧辞身边,跟在两人身后一起走了出去。
外头,阳光正盛,喜鹊定是瞧见红纱缭绕,竟也赶着过来报喜。碧河里的锦鲤欢快地游动,跟着佳人在水中穿梭。两边桃花林,生机盎然,满树桃花似火树银花,香气逼人。地上的花瓣薄薄地铺满了一层,竟如同粉色汪洋柔美醉人。
凌泽和言绪脸上扬起笑意,而他们身后的两人,一个刚醒酒脑袋疼得不行,一连心酸地望着前面的背;一个额头上全是冷汗,不停用手指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想要将心口的痛楚转移,防止自己倒下。
一对佳人走上正殿,凌徽坐在主座上满眼慈祥地望着他们,长老和他们的弟子分居正殿两侧,长老们看着后辈,就像在看着年少时意气风发的自己。其他外室弟子站在正殿外,无比羡艳地看着这一对璧人,均是笑眼盈盈,
待新人站定,身后的萧辞和夏安便退下来站至一旁,弟子宣布道侣大典正式开始。
凌徽站起身刚准备说话时,突然外面狂风大作,整个天空霎时间就阴沉了下来,隐隐约约可以瞧见天边的闪电直直劈下,不久便传来炸响的雷声。来报喜跟了一路的喜鹊全部四散而飞,取而代之的是盘旋于上空的乌鸦,还在发出凄厉的叫声。
凌徽意识到事情不对,这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天气无常,而是有什么人要来了,“戒备!”
骤然,几百人如同妖神降临般从远处走来,为首之人更是一脸戏谑地看着正殿的一抹红,“凌徽,好久不见。”
为首之人身着一袭玄衣,一脸戏谑的笑容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浑身生起一丝寒意。他右手持长剑,剑身泛着凛冽的剑气,仿若再靠近半寸就能杀人于无形。
“看来,我正好赶上了个吉时。”来人盯着站在正中央满身红衣的少年郎,又不经意地擡眸瞧了瞧高高挂起的红缦纱帐。
坐在首位上的凌徽,满眼全是惊愕,一时竟呆在原地没有做出丝毫反应。但只要细心之人就可看出凌徽双手的手指正剧烈的颤抖着,整个人抖如筛糠,牙齿紧紧咬住嘴唇,好像经受了极大的刺激一样。其他的长老也是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人,脸上露出的全是诧异、不安还有愤怒。
而站在一旁的萧辞更是双眼睁大,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但出于情势所迫,他还是极好的藏住了自己此时的情绪波动。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他想要做什么?
站在正中间的凌泽和言绪,还有其余一众弟子只觉得来人威压极重,周身的杀气很明显能感觉到此人来者不善,总之绝对不是来道喜的。众人不由分说地拔出佩剑,指向来人。
那人就好像是看无数个跳梁小丑一样,轻蔑地笑了笑,随即左手一挥,一道术法发出。众弟子的佩剑就不受他们自己控制,脱手直直地插进晓风门正殿的白玉地面。佩剑凌厉的剑气将地面劈出寸寸裂缝,整个白玉地面土崩瓦解。
众人惊慌地看着这个人,就连凌徽也紧蹙眉头盯着眼前之人。
“十几年不见,晓风门弟子的能力竟是越来越差了。凌徽,你这个门主当得可不称职啊。”
凌泽心神大震,能够发出这样的威力,并且还敢直呼晓风门门主的名字,这人定是来头不小。但这世上还有谁能在晓风门如此肆无忌惮,除非是……他。
“萧煜,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改邪归正了。若你今日主动认罪,我晓风门还能放你一条活路。”凌徽故作冷静地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凌徽的话一说出,在场的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萧煜!就是当年和凌徽、言渊三人一起称为“三大神尊”中的颂安仙尊!就是十多年前仅靠极少数人之力将阑珊苑灭门,凭自己一人就可闯入晓风门夺取玉魂的人!
萧煜听见这话也不恼,纯当只是一阵狗吠。他轻轻一哂,“改邪归正?我是邪,我认。可若说你是正,我不认!”
话说到这,萧煜的眼神里不再仅仅只是嘲讽和冷笑,而是充斥着滔天的恨意还有无尽的杀意。萧辞双手紧紧捏拳,指甲扣进掌心的皮肉里,一滴滴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掌缓缓流下,无声无息地滴在地上,绽开血花。
倏地,萧煜收敛了一些杀气,眼神扫视着在场的弟子,终于在这么多人里,锁定了目标。他轻轻一笑,朝着某个方向伸出手,手指勾了勾,脸上竟浮现出诡异的慈祥。
“萧辞,还不快到义父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