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3）
第4章（3） 漆黑的灵石中闪耀着星星的光芒，主殿、侧殿、耳室，长长的过道上，数百只狂鸟石像驮着永生不灭的星火，两侧的墙壁上则是精致的雕刻。碧夕盈缓缓走入，直到脚步声开始回响，她才停下。烛火次第点亮，而两旁的道路则兀自升起了悠悠星光，满目星海，如梦似幻。“采儿，这就是圣明祠么？”碧夕盈不可置信地看向她。“我虽然来过很多次，但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如此开心。我又想起当年，夜神知晓了光神对她的真心之后，高兴得周身都闪烁起了明亮的星光。我从没见过她那么开心。主人，你知道吗，让她那么开心的人，最后却亲手断了她的后路，将永夜驱散，星河毁灭。”采薇拍着翅膀落在了神木枝上，眷恋地看着这漫天星光，“主人，她是因为你才那么开心的。”“我？”碧夕盈不解地看向她，“只凭我么？”“主人，随我来。”采薇拍着翅膀在前缓缓地飞着，碧夕盈在后面走着。在路的尽头，是一座雕像——第一个神之时代的帝君星穹夜翎雨。烛火长明，向周围次第亮起。采薇吃惊地环顾四周：“竟然是，万神祠！”左右立着的赫然是第一个神之时代的诸位神明的雕像！“采儿，你有没有感受到浩瀚安宁的夜色？”碧夕盈好奇地问她，她已伸出了手，夜色在她掌心化作一明一灭的星光。“那是翎雨殿下的神力嗯？”采薇回头，却发现自己的主人已经被夜色缠绕！“主人！”采薇担忧。“我没事。这神力，好舒服……”碧夕盈闭上了双眼，夜色逐渐将她包裹。采薇眼睁睁地看她消失在夜色的茧中。她回首看向微笑着的神像，喃喃道:“主人，是你么？是你感受到了你的继任者么？”大殿内一片寂静。
周身突然灼热起来，碧夕盈突然睁开了双眼，这份焦灼，这份痛苦，这份无奈，这份孤寂，这份想念，还有最后的万念俱灰……灼热的温度让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夜色的神力缓缓流入她的躯体，背后一片灼烧之痛，仿佛有什么将要将自己生生撕裂。一声痛苦的呻吟，一双幽夜的羽翼自背后展开，鲜血滴落。她的身躯在颤抖，冷汗打湿衣裳。神力流转在她的体内，在她的心脏上化作菱形的痕迹。她本身着黑衣，在飘逸的缎带上又多了些明灭的星光。采薇看着那茧被宁静的夜色撕裂，中间的人儿显出身形，硕大的墨色羽翼完全张开。一时间，周围的星海和烛火也一齐迸发出明亮。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黑色的水晶珠链穿梭其间，熠熠生辉。面容没有变化，身上的墨色裙裳多了璀璨的星光。“星穹，碧夕盈。”她缓缓开口，声音威严。“好多年没有听到主人这样的声音了，主人一直都那么温和优雅，何曾摆过架子？只是，作为神之时代的帝君，这条路不好走。”采薇思忖着，拍着翅膀来到她身边，轻轻唤她，“主人，主人？你还好么?”凑近了她才嗅到鲜血的气息，她不有焦急。神思混混沌沌的，半晌才听见采薇在耳畔担忧的呼唤。“我没事……”嗓音哑得不像话，她睁开双眼，入眸的还是方才的圣明祠和万神像，“我这是？”“主人，你是夜神，星穹碧夕盈，神之时代的帝君，神之时代的，守护者。”采薇轻声，“星穹降下了神谕，你看天顶。”碧夕盈依言抬头看去，明亮的星星闪烁着。她眨了眨眼睛，命运的丝线便便布满了整个星空:“神之时代的到来已不可阻碍。”采薇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想了想，开始盘旋着飞舞。“采儿？”碧夕盈感觉头晕，便缓缓坐了下来，抬眸便看到了她的舞蹈。夜色的神力将她包裹，下一秒，震彻天穹的凄厉声音回荡在殿内，体型庞大的的狂鸟落在星海之上，展开了一侧的羽翼:“主人，来我这儿休息一会儿吧，只要在天露曙色之前离开这里，就没有人能够知道这里有人造访。你身子还弱，不能到处乱跑。”“到处乱跑倒还不至于，就是采儿，若我现在走在人群中，会被轻易地认出夜神的身份么？”她听话地坐在她身边，放松地靠着她，惬意慵懒。采薇低下头，摇了摇:“除了主人怪好看的以外。”碧夕盈抬头恼怒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我要不要让夕也进来？怕她在外面害怕。”采薇拍了拍另一侧翅膀，下一秒就看到夕呆愣的眼神。小声地嘶鸣着，她跑到她身边，凑近了她。“夕，来这边睡，很安全的。”她拍了拍身侧。
碧落宫的夜晚很是安宁，现任宫主碧影倾看向面前案几上两本厚厚的书和应着群星的司星罗盘，没有说话。突然星幕中的群星震动起来，无数璀璨的光芒落下，汇聚到一起，映出了自己女儿的面容。轻轻叹息了一声，他起身:“终究还是到这一天了。盈儿成为神之时代的第一位神明，还是夜神，身上的责任不可谓不重。梵茵帝君已经猜忌我们碧落宫，要怎么办，保全自己和孩子们？天峰没安好心，风楼兰的王族被灭，雨楼兰更不敢举兵谋反；夜安和空镜倒是安静，这些年都没有战事；蝉夏一向来置身事外……局势动荡，还有多少神明会忠心于夜神呢？”他看向窗外，有一只系着碧绿飘带的白鸽飞了进来，扑棱着翅膀落在案几上，“咕咕咕”地叫着。他伸手将信去了出来，是长子笔锋犀利的字迹。他细细看去，半晌没有说话。那只鸽子也似通人性一般，安安静静地蹲坐下来，好奇地看着他。“这不像霜梦华的作风。有谁要栽赃陷害？虽然她也不是什么好人。”提起毛笔，顿了顿，他开始写信。
阳光洒落，碧影落已经穿戴好服饰，坐在案几前了。窗口正对着的是一株红梅，是凝舞氏建阁一来就种下的，至今已经繁盛茂密。正值隆冬，红梅纷纷扰扰、密密匝匝，微风拂过，几片红梅飘进窗扉，还有馥郁之息。案前的碧袍公子神色平静，寒风雕刻的容颜深刻坚毅。门被敲响，他转头。“是我，墨莲。霜雨宫的人到了说要和我们对质，帝君也派人来了，正在大殿里等候，哥哥还没醒，父君也没有出来……影落，要麻烦你了。”凝舞墨莲话音刚落，门被打开，碧影落看着她，“别怕，我已经在长青那里布下了简单的守护，没有人能够击破，随我们一起去。”
大殿里。碧影落抬眸，里面坐了不少人。“影落公子。”凝舞墨莲的叔父凝舞玄向他点了点头，“麻烦你了。”他摇了摇头:“我也是当事人之一，叔父，不麻烦的。”“奉帝君之命，前来调查此事。”那个带着面具的白袍男子开口，声音疏离淡漠，身旁的那个褐色蟒袍的公子没有表示。“此事，霜雨有错。”冰蓝色宫服的年轻男子开口，霜冷的声音低沉。“霜冷公子，这可不是有没有错的问题，而是我哥哥、凝舞氏长子的问题，若非夕盈小姐和岚陵谷主，我哥哥恐怕命在旦夕。”凝舞墨莲的神色冰冷，“还是霜雨宫想挑起两大宫之战？”“墨莲小姐，此言差矣。”储君花梵庚开口，“毕竟墨莲小姐只有一个兄长，感情自是深厚。但两大宫之战，我想霜雨没有这个意思。”凝舞玄按住了凝舞墨莲放在剑柄上的手，摇了摇头:“莲儿，不要冲动。”“也许墨莲小姐两大宫之战的辞措是有不妥，但长青公子毕竟身份重要。墨莲，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吧。”碧影落瞥了身旁的女子一眼，缓缓开口，“昨日之事我也是知道的，不必这么看着我。昨日上午我正好在长青房中，只见屏风后面冰蓝色的光芒一闪，凭空走出来这么一个医师，自称‘奉我家小姐之命’。我不知他的目的，便把他留了下来，等墨莲请岚陵谷主回来。”月岚陵也点了点头。“然后，我带岚陵谷主进去，岚陵谷主正想为哥哥把脉，他就突然抽出了一柄匕首向哥哥刺去，我情急之下用火焰将他束缚住。”“我刚和墨莲小姐谈好，墨莲小姐去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咬碎了毒药自杀了。”月岚陵不屑于他们的尔虞我诈，“若是没事了，我就先去煎药了。”“岚陵谷主自去。”花梵庚向她点头。
“带我去看看那个房间。”霜冷起身，神色阴沉，“我最熟悉霜雨的阵法，一看便知。”“随我来吧。”凝舞墨莲起身，毫不畏惧。“我也来看看。”那个白袍的男子也开口。“影落，你也陪着去，我怕他们对莲儿不利。”凝舞玄低声，“保护好她，劳烦了。”他摇了摇头，起身追了过去，走在凝舞墨莲身后。“影落？”凝舞墨莲惊讶回头。“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别怕。”房门开启，凝舞墨莲来到了凝舞长青身边，碧影落带着他们来到屏风后面。霜冷挥袖，冰蓝色的光芒次第亮起，霜雨阵法一闪而过，随后显现的是火色的传送神阵。“这里本来就有传送神阵，是哥哥亲自画的。”凝舞墨莲的声音恰好响起，“若无他事，霜冷公子，把那个阵法毁去吧。”“此事我会给凝幽阁一个交代，先告退了。”那里没有回复，碧影落伸手:“请吧。”“影落公子，我想请教一个问题。”白袍的人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