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戏
试戏
“贺兰少爷,早上好。”厨师正在准备早餐,看见他过来,脸上立刻堆满笑容,“今天做了您最爱吃的蛋饺。”
“谢谢阿姨。”贺兰笙礼貌点头,目光却不自觉飘向坐在位置上,正在埋首工作的闻人焉。
厨师端上热气腾腾的早餐,两人安静地开始用餐,贺兰笙小口喝着粥,目光时不时偷偷瞄向正坐在对面的男人,思索着如何开口。
“昨晚睡得好吗?”
闻人焉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咳咳咳。”贺兰笙被粥呛到了,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桌子上取抽纸,纸巾放得离他有点远,伸手抓了半天,都一无所获,无奈微微起身。
闻人焉看见他的动作,将远处的纸巾放到他面前,走到他身边,轻轻给他拍着背。
贺兰笙用纸巾捂住嘴,咳嗽了十几秒才停下,他将纸卷起来丢在桌下的垃圾桶里,眼尾泛出生理性的泪水。
闻人见他止住咳嗽,轻轻拍着他后背的手才停下,摸着他后背,给他顺气,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责备,“做什么了?心虚成这样。”
贺兰笙脸颊发烫,他原本还有些踟蹰应该怎么开口,结果现在,因为自己把自己呛到了,引得闻人焉主动询问了,压根不需要他做准备,“我,我决定去试试。”
闻人焉唇角微微上扬,贺兰笙主动将自己的决定说给他听的行为,无疑让他非常受用,“好,知道了。”
他坐回自己位置上,伸手将背后公文包中的资料取出来,推到贺兰笙面前,“王文深的背景,他新戏的投资方,以及……我为你物色的几个经纪人,你都可以看一下。”
贺兰笙惊讶地睁大眼睛,拿起桌子上的文件夹,手指微微颤抖着打开,里面是详细得令人咋舌的资料。
涵盖了方方面面,从王文深自己的感情史,到他历年作品的票房、口碑,和对方发给自己的《他看见曦光》的完整策划。
贺兰笙往后翻了一页,视线触及那白底黑字写着的《他看见曦光》剧本,短暂沉默了一瞬。
他如果记得没错,手机里应该还保留着王文深让他对剧本保密的消息,真是——好一个人手一份的“保密”剧本。
贺兰笙将文件夹合上,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的感受,闻人焉什么都不知道啊,却还是为他做了那么多。
如果他没有决定去拍戏,那这些资料不就成了一堆废纸,想到这里,他的声音哽在嗓子里,“先生……”
“上面资料里的三个人我都做了背调。”闻人焉的声音平静,“放在第一页的那位,林女士,我觉得最适合,她的专业能力过硬,而且带过不少新人,业内人脉广,也懂得保护艺人隐私。”
贺兰笙记忆力很好,他记得资料上那位面容和善的中年女性照片,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他昨晚辗转反侧,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闻人焉说这件事,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连夜为他做好了打算。
闻人焉见他迟迟没有回答,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浓密的睫毛遮住眼中的情绪,“如果觉得她不合适,想选谁也可以告诉我。”
贺兰笙点点头,“很合适,谢谢先生,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闻人焉放下杯子,直视贺兰笙的眼睛,“我希望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而非是为了谁的期望。”
贺兰笙看着他专注的神情,突然意识到,闻人焉一直以来给他的,都是绝对的自由,没有任何限制,他重重点头,“好的!”
闻人焉眸光闪了闪,很快恢复平静,“你觉得没问题的话,我让人去联系她,经纪人下午会上门来和你联系。”
“那公司……”贺兰笙有些放不下,起初,他以为只是因为公司的餐食不够好,才天天从家里送饭过去。
后来才知道,是因为闻人焉有病,他信息素水平不正常,经常失控,需要从方方面面进行调理,所以家里天天送午餐搞食补。
“司机会送的,不用担心。”
闻人焉打消掉他心里最后一点顾虑。
时间已经到了平时该出发的时候了,闻人焉从位置上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穿着的衣服,拿起放在位置上的公文包。
贺兰笙追着他到玄关处,看着他换完鞋,主动伸手替闻人焉将大门打开。
早晨的风刮到脸上还有些冷,司机已经在下面等着了,闻人焉转头,看向贺兰笙,“别送了。”
贺兰笙点头,“嗯。”
贺兰笙依旧看着他,闻人焉也没有立刻转身,晨风穿过敞开的门,吹动贺兰笙的头发,发丝在他脸上轻轻挠着,惹得人心痒痒的。
玄关处短暂的寂静里,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闻人焉的目光落在贺兰笙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流连,少年清澈的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贺兰笙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微微侧头,脸上的神色有些疑惑,那份纯粹的专注让他心头微动。
闻人焉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擡起手,那只宽大的手掌离贺兰笙越来越近,目标似乎是脸颊,又或者是头发。
贺兰笙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中跳动的节拍都失去了惯常的节奏,然而那只手,只是轻轻落在他肩膀上,隔着柔软的布料,掌心的温度渐渐传过来,带着几分让人安心的力量。
“回去吧。”闻人焉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外面凉。”
贺兰笙能够感受到那手掌在自己肩头停留的暖意,闻人焉收回手,指尖擦过布料的触感仿佛带着细小的电流,细细麻麻的感觉从肩头传过来。
“嗯。”贺兰笙应了一声,声音很轻,他的视线落在被西服盖住的手臂上,他忽然很想问,手臂上的伤有没有好一点。
但最终,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只化作一句,“您……一路平安。”
闻人焉的嘴角轻微上扬,“嗯。”
他的目光最后在贺兰笙脸上停留了一瞬,眼中蕴含着的眷恋,让贺兰笙瞧了个真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闻人焉就已经干脆利落地转身了,迈步走向停在喷泉旁边的汽车。
车门被司机恭敬地拉开,闻人焉坐进车里,侧脸的线条隔着冰凉的玻璃显得更加冷峻,他没有回头,黑色的轿车平稳的启动,缓缓驶出庄园。
贺兰笙站在门口,直到车子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才缓缓收回目光,肩膀上的温度似乎还在,但心里却空落落的,他似乎将心里的一部分落在了闻人焉身上,随着对方的离开而被带走。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关上了厚重的大门,将那份萦绕心头的、说不清的情绪暂时关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