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的心情
起伏的心情
贺兰笙还是一如既往，在家里呆到十一点半之后，就收拾收拾，提着东西去闻人焉公司看他了。
只不过，今天有所不同的是，午饭后，贺兰笙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闻人焉办公室套间的小休息室里午睡。
闻人焉处理完几分紧急文件，从办公室后擡起头，习惯性地擡头看向休息室的方向，却发现贺兰笙还坐在沙发上。
omega正窝在宽大的沙发里，双腿蜷着，手里捧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白皙专注的脸上。
他脸上的表情一会一变，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点按滑动，伴随着手机里虽然被刻意调低，但依旧能够分辨的激烈枪战声。
更让闻人焉意外的是，贺兰笙手机屏幕的一角，清晰地显示着组队语音的图标，里面正传出白余辰的声音，“左边！左边！左边有人摸过来了，快丢烟雾弹……对对对，快来舔包。”
贺兰笙显然完全沉浸其中，对于走到自己身后的闻人焉毫无所觉。
他紧盯着屏幕，嘴唇微抿，神色是闻人焉很少见到的，带着紧张和兴奋的专注。
他甚至因为一个有惊无险的击杀，嘴角无意识地向上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闻人焉站在他身后，静静看了几秒，他想起昨晚在餐厅，贺兰笙初次接触游戏时那迷茫无措的样子。
再看看眼前这个操作熟练，甚至能够和白余辰配合的omega，变化不可谓不大。
alpha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能够很清楚地剖析自己的情绪。
那并非是对贺兰笙沉迷游戏的不悦，也并非是对白余辰占据对方时间的不满。
他在乎的是，贺兰笙几乎完全忽略了他，从昨天晚上在餐厅第一次笨拙地按下开火键开始，一直到现在，将近十八个小时。
贺兰笙的注意力，一直在他新接触事物上，那点小小的兴奋和成就感，几乎都围绕着那个小小的屏幕，和屏幕另一端咋咋呼呼的白余辰。
而他，闻人焉此刻就像是被两个人抛弃的背景板。
屏幕里，白余辰还在兴奋地指挥：“小贺兰，快上车，缩圈了，我们去堵桥！”
贺兰笙的手指快速滑动，操控着角色跳上吉普车，全神贯注。
闻人焉的目光在那张专注的侧脸上停留片刻，omega白皙的皮肤在屏幕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透明，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难以言喻的沉闷感，像是冰冷的潮水，缓慢地漫过心脏，不是愤怒，也不是嫉妒，更像是一种……被排除在外的、无声的失落。
他习惯于掌控，习惯于贺兰笙依赖的目光和温顺的靠近，这种被完全忽视的感觉，陌生且让人不适。
最终，闻人焉也只是收回了落在贺兰笙身上的目光，那眼神深处翻涌着的情绪被极快地敛去，重新复上一层惯常的冷漠。
他悄无声息地掠过贺兰笙，高大的身影在铺着厚地毯的地面上没有留下任何声响，径直走向套间深处那扇通往休息室的门。
推开门的动作很轻，没有惊动沙发上沉浸在虚拟战场中的omega。
休息室里拉着厚重的遮光帘，光线昏暗而静谧，与外面客厅里隐约传来的枪声和少年人的声音，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空气里还弥漫着贺兰笙身上的气味，参杂着贺兰笙惯用的那款睡眠香薰的淡淡气息，是闻人焉特意为他准备的。
他走到床边，动作带着点僵硬，没有开灯，只是沉默地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旁边的沙发扶手上，解开衬衫袖口的动作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在床边坐下，床垫微微下陷，空气中属于贺兰笙的气味似乎更浓郁了些，那是他留在这里的睡衣、枕头残留的气味。
这熟悉的气息此刻却像是无声的提醒，提醒着他原本在这里安睡的人，此刻正兴致勃勃的在外面冲锋陷阵。
闻人焉躺下，闭上眼睛，试图驱散脑海里贺兰笙专注打游戏的画面和白余辰的兴奋的声音，但却反而让那画面变得更加清晰了。
贺兰笙本就刻意调小了音量，现在还隔着扇木门，可他却听得格外清晰。
“打他，打他，后面来人了！”
他擡起手，手背搭在眼睛上，平日里总是挺直的脊背，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也卸下了一部分支撑，显露出一丝罕见的，不展露与人前的疲惫和落寞。
休息室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平稳的呼吸声，以及门外世界里传来的喧嚣，那份喧嚣热闹，与他无关。
时间在寂静和若有若无的枪声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闻人焉敏锐的捕捉到外间声音的变化。
枪声停了。
白余辰那声音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几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那声音像是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的，并不响亮。
闻人焉的心在那一刻也随着脚步声的靠近而悬了起来，他依旧维持着手背覆眼的姿势没有动。
alpha的呼吸在黑暗中变得轻缓，像是在屏息等待着什么。
门把手被轻轻拧动的声音传来，接着是门轴转动的细微“吱呀”声。
门外明亮的光线，随着门缝的扩大，短暂的侵入这片昏暗的地界，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影，又随着门被轻轻合上而消失。
脚步声来到了床边。
紧接着是衣料摩挲的窸窣声，是贺兰笙在脱外套，那件柔软的针织开衫被轻轻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然后，床垫的边缘微微下陷，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贺兰笙身上那股熟悉的苦柚味道悄然袭来。
闻人焉依旧没有动，只是搭在眼睛上的手，指尖蜷缩了一下，一个带着暖意的身体正轻轻爬上来，动作带着点谨慎，像是小猫一样。
他能感觉到床垫随着贺兰笙的动作，在他身侧明显地陷下去一块。
闻人焉终于放下覆盖在眼睛上的手，微微侧过头，在昏暗中看向身侧。
光线太暗，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正俯下身朝着他的方向靠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