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三十九颗星星
说是节目明天正式录制,实际上嘉宾来的时候就开始了,但没人想到两个嘉宾会当场跑路。
摩托车的轰鸣隐在喧闹的庭院,摄像都没跟上。节目组的人诧异地看着被留下来的工具箱,酆理居然还把工具收拾好了。
崔蔓还在房间收拾行李,她自我认知就一打工的,没必要询问为什么民宿好几个房间要两个人一间。
外面动静闹腾,她那看热闹的队友对节目组来说是免费的素材,虚掩的门被推开,有人喊崔蔓:“你走吗?”
崔蔓还在擦她的二胡,诧异地问:“什么情况?”
她队友把她挤到窗前,正好看见一辆摩托车载着人飞驰而去。
从楼上看出去,很容易看出这辆车的轨迹。
崔蔓无言以对,把自己的二胡放回琴盒:“有毛病吧,谁都知道这两个人有一腿还搞出私奔的阵仗。”
酆理的装备无疑是最好的,不存在赛场上受过伤从此有阴影不敢上车的症状。
比起这种需要克服,或者已经克服了的阴影,最让她难受的还是断断续续的记忆和无法具体描述的情绪痛苦。
山路后面是节目组的车,不知道为什么灯光怎么开了炫彩模式,搞得像是酆理和陈糯偷了什么,后面是有关部门的追踪。
崔蔓的队友哇了一声,“真好玩,我们也去吧。”
节目组不放过这样的机会,本地的电视台也派台里的人一块参加工作。
钱果然前脚采访完崔蔓,后脚就听人说酆理跑了。
这一句恍如隔世,她顿时有种年轻了十多岁的感觉。
山风猎猎,陈糯抓着酆理的外套,对方的头盔和以前的比太有档次,完全不能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越来越专业的原因,更不允许陈糯不戴头盔,搞得坐在后面的陈糯郁闷得要死,只能四处张望。
车从民宿开到县城要二十多分钟,下山、村道、公路。
酆理的技术不减当年,胆子似乎也没什么区别,甚至抄近路开过田埂。离水岸太近,惊得夜晚入睡的鸭子扑棱翅膀,嘎声一片。
风声、鸭声、鸟鸣和飞虫撞在头盔上的触感,陈糯在引擎的震动中抱酆理越来越紧。
这样的姿势酆理看不到她的神情,不知道后面戴着头盔的人一直忍耐眼眶的酸涩,闭着眼不让眼泪掉下来。
陈糯无心去思考酆理这么开车到底符不符合她秘书说的养生,也不清楚她们的行为是否危险,更顾不上经纪人的叮嘱和节目组的交代。
她甚至想这么和酆理到地老天荒。
十七岁的时候她坐酆理的摩托车去上学,蒙蒙亮的天和无尽的早自习,大龄高中生仗着自己成年和小众赛道拿过冠军毫不避讳老师。持证上学,装得让陈糯讨厌,又忍不住问同班同学:“这算帅吗?”
有人说你懂什么,是男的要减一半,是女的可以加满。
从酆理车上下来的陈糯只觉得麻烦,偏偏同桌还要问:有这样的姐姐是不是很爽啊?
酆理不是姐姐。
陈糯一直清楚。
命运阴差阳错,把她们困在一个家庭,也让陈糯明白什么叫樊笼。
她当年改装车是为了好玩,找点消遣,以为酆理是纯纯装高大上,和外校的人厮混,更趋近老师口中的坏学生。
多年以后深秋的风绕过头盔,依然钻进来一两缕。
这种感觉轻松、放空也很解压,除却装酷,酆理是否也有瞬间想忘掉生活的琐碎,把这辆车开到天光破晓,开到山川尽头?
当时陈糯说谁要这样的姐姐,太瞩目也是一种丢人。
现在陈糯越搂越紧,开车的人看着远处刚过绿的红灯,减速后说:“你快勒死我了。”
陈糯骂她:“死个屁啊,我死了你都不能死!”
也不知道酆理听见了没有,她脚踩在地上,拉到头顶的俱乐部出品训练服拉环晃晃悠悠,她转身伸手敲了敲陈糯的头盔,陈糯隔着头盔看她,暴露了她微红的眼眶。
酆理转头,从裤子大腿的兜里掏出手机发消息。
红绿灯倒计时九秒。
陈糯看到了酆理的微信。
[我才不死。]
[你都死过还要再试一次是有瘾吗?]
[不如换个瘾犯犯。]
最后一句在倒数三秒撤回,引擎轰轰,摩托车越过十字路口,后面的车没能及时赶上。
崔蔓无奈地坐在卡车,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坐在养猪人的车斗,这群人爱看热闹也太过分了。
和她一块上车的还有酆理的金发秘书,似乎是觉得再等车来不及了,趁着这群人起哄也挤了上来。
此刻捏着鼻子皱着一张脸,又不希望自己的露背装蹭到运猪卡车的栏杆。
草台班子乐队的人像是动物园出逃的猴,崔蔓看金娉都要晕过去,从外套内兜拿了个一片装的口罩,又问:“你是酆理的秘书?有必要这么辛苦吗?”
隔壁的队友还拿着望远镜追踪酆理,节目组和崔蔓她们签了合约,但没和这几个人签,不妨碍她们拿着手机实时直播——
“邱还好坐上摩托车私奔了!”
“当然是和音乐节那天的美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