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开始
开始的开始
日光靡靡,寒蝉拉长了叫声,凄凄切切的声音好似一首离别的诗歌。
事实证明,从山坡上滚下去并不会让人立刻死亡。
反而因为草木丛生,滚落的一路都在被枝杈挑过,天地混搅在时今澜的视线中,她感觉除了自己的腿,剩下的每一块骨骼都在疼。
时今澜感觉到有几下石块木根打在了她的腰上,更有甚撞过来她的腿。
浅薄的求生欲让她对活下来这件事不抱任何希望,甚至在想干脆有个什么东西撞到她的脑袋,让她的生命就结束在这里好了。
这样也挺好的。
起码在她死之前,她看到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在乎自己的人。
时今澜的思绪随着天旋地转被翻搅着,她浑浑噩噩的在脑袋里冒出一丝不舍。
她在想,要是能再跟那个人相处的久一点就好了。
她就是这样的不知足,贪婪不是一件好事。
时今澜想起自己就是起了一点要将对手全部吃下的贪念才中了时承的计,瞬间将心中刚刚升起的欲望放下了。
就这样吧。
时今澜要与这个世界告别,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她滚落的速度变缓了。
一片碧绿的茂密草丛截住了她的身体,细密的绒爪子抓住她的肌肤,一阵扯痛之下,让她停了下来。
平缓没有让人恢复下来的功能,时今澜侧卧在草丛中,好似有一股热流顺着她的额角淌下。
铁锈的味道不应该出现在草丛中,却又真实的飘散在时今澜的鼻尖,热流缀的她眼睛好沉。
不能睡。
不能睡。
求生欲是每个人的本能,时今澜好似有没有那样想要去死。
她挣扎着,不让自己闭上眼睛,接着视线里就闯过一道身影。
日光同月光一般温柔,将人的身影揉开,好似不该存在在这世界上一样。
可她还是存在着,时今澜曾在自己被冲到的沙滩上,也看到过这道虚影。
“时小姐!”
池浅不顾一切的从山坡上跑了下来。
惯性扯着她的步子,到了坡底也不见得停下来。
那茂密的葎草咬着她的腿,划得她手上腿上都是血痕。
可池浅并不在意。
她就是这样不顾一切的,伸着那只刚刚没能抓住时今澜的手,只一味的想要重新抓住她。
葎草割过人的肌肤,却又被人一往无前的踩在脚下。
池浅呼喊着时今澜的名字,疼痛遍及全身,甚至比当初她护着时今澜滚下去还疼。
池浅在这件事上,完全失去了对这具身体的操控权。
她就这样看到那时的自己不顾一切的冲下去,真的觉得对时今澜一见钟情的自己比执行任务的自己更爱时今澜。
她自惭形秽。
也终于明白当初为什么她哪怕是做梦,也拼了命的想要握住时今澜的手。
因为曾经有一次,她真实的握住过时今澜的手。
然后与她失之交臂。
她也恍然明白了,当初十三为什么会说她们滚下山坡是系统计算的结果。
因为这根本不是什么系统精心计算出来的,最好的逃开追找时今澜的人的方式。
这就是她们的经历,一场痛彻心扉的经历。
苍翠的叶子上殷着一大片红殷殷的颜色,日光下分外刺目。
池浅从没有见过时今澜这样苍白的模样,垂弱的像是从树梢飘落下来的白花,叫人好担心她随时都死掉。
“时今澜,你醒醒。”池浅匆忙的抱起时今澜,唤着这个对那时的她很是拗口,却更容易唤醒时今澜的名字。
而也是听到了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时今澜吃力又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这声音并不是素日里听惯了的恭敬,平静,甚至苛责,而是一种焦急,隐约里,时今澜记得自己小时候发烧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焦急的,是真的将自己放在心上的人才会有的语气。
何至于。
她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难不成这世界上真的有一见钟情一说?
时今澜不信,池浅皱起的眉头却格外清晰的落进她的视线。
她默然瞧着,沉缓的呼吸绞着不愿,擡起手来,想给她抚平。
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