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
隔壁
核弹爆炸时温度可以升高至五千万摄氏度,能够在地面上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坑洞，将整座城市的建筑尽数摧毁。
它的覆盖范围也大约是一座城市那么大，哪座城市呢？不偏不倚,正好是大都会的城市大小。
卡尔盯着小丑，他依旧能感到哥谭的大地在震颤,小丑藏身的地方是地下的某个下水管道修理站,作为中转站的小房间前身做过流浪汉的家、嘿帮的接头所、通缉犯的藏身地与一切你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场所,哥谭的阴影在霉菌下滋生,爬满了墙壁。
最高元首开始产生幻觉，下水道的水向他没过来,一直塞进耳道里，你听过核弹爆炸之后城市的声音吗？宇宙里的真空环境都没有它安静。
但下一秒他听见痛苦的喘息、绝望的悲号和油脂的腐烂,城市在不断下坠中死亡，他双手捧起燃烧的沙土,火焰无法伤害他分毫，却能置他的城市于死地。
“超人。”卡尔听见蝙蝠侠在耳麦中呼唤他，“别杀他。”
啊，他的声音听起来多么镇静，却又藏着轻微的颤抖和恐惧,需要用超级听力和“超级默契”才能发现,像是在害怕“超人”再一次在地球上大开杀戒。
卡尔说：“我早就杀过‘小丑’一次了,你知道的，对不对？”
他听起来比蝙蝠侠还要冷静,每一个单词发音都精密得像是一台仪器在运作,小丑的笑声比曾经没过他的潮水要更加汹涌,他在卡尔身体下面扭动的身躯当中蕴含的磅礴生命力与连呼吸都不需要的氪星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卡尔的自白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蝙蝠侠此前从未与他讨论过关于他的问题,和最高元首探讨过他来历的那位“蝙蝠侠”只是存在于回忆中的一场梦。
蝙蝠侠默默切到只有蝙蝠家族成员的那个内频道，一边试图稳住卡尔，一边发出指令。
【蝙蝠家族（不带氪星人玩版）
蝙蝠侠:罗宾与红罗宾探查大都会的情况，不要贸然深入，将情况回复给我，小丑与卡尔那里由我来负责，另外，布鲁斯.韦恩在哪里？】
“那不一样，”蝙蝠侠发消息的时候继续对卡尔说，他动身向下水道赶去，“不要中了小丑的圈套，你知道他所有的游戏都是为了试图激怒你。”
“我知道，”卡尔说，“我听见你那里有风声，你在往我这里来？”
他垂眸看着小丑，面对如此庞大的力量与死亡的威胁，小丑丝毫没有露出惧色，他慢慢平复了因为过于兴奋而有些痉挛的身体，同样看向卡尔的脸，说道：“和他做游戏可比你好玩多了，你最多只能算是个初级难度，不过我还是挺期待和你玩游戏的，亲爱的冰雪女王，当我第一次明白世界的真相时，我是多么、多么的渴望和你们的见面呀。”
他用一种令卡尔有些陌生的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他，那双癫狂的绿色眼睛比x射线还要尖锐，直直插入最高元首的身体里，沿着肌肉纹理将他剖开，用目光出具验尸报告。
“不要和他交流，”蝙蝠侠在耳麦中说，“如果你认为有必要的话，可以打晕他。”
“天呐，我听见你在那头说我坏话了，我的亲爱的！你怎么能给乖宝宝出这种坏主意？要是把他给带坏了那就…那就更有意思啦哈哈哈！”小丑在地上扭了两下，他气喘吁吁，肢体角度极其别扭，但看得出来精神亢奋至极，“喜欢我给你的礼物吗？冰雪之王，不用担心，说不定小蝙猫能还给你一个完整美丽和谐文明的大都会呢，再不济你还有你的冰雪城堡对不对，哦！我忘了你无家可归！这个地球上的冰雪城堡是属于别人的，哈哈！”
“你真的认为重复的手段能在地球上起作用？小丑。”卡尔说。
“为什么不？”小丑对他眨了眨一只眼睛，他语气俏皮，“有些游戏老套但有用。”
他依旧沉醉在这场游戏给众人带来的“欢乐”当中，蝙蝠侠却听出了什么不同，他按住耳麦，爪钩甩向另一座大楼，纵身跃下的时候问：“你知道些什么，卡尔？”
卡尔看着小丑，他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信任‘蝙蝠侠’。”
如果蝙蝠侠和小丑之间一定要有一个胜负的话，赢的人一定会是蝙蝠侠。
最高元首不知道布鲁猫从窗户里跳出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他可以相信每一个蝙蝠侠，即便这个蝙蝠侠癫狂、自我、比小丑更像是小丑。
……
布鲁猫可不知道卡尔对自己有这么高的评价，就像杰森.陶德没有预料到自己会经受这样一场无妄之灾。
如果说蝙蝠侠的恐惧是小巷中响起的枪声与散落一地的珍珠项链，红头罩的恐惧就来自于被抛弃的孤独和不被承认的惶惑。
他们之间唯一相同的就是恐惧的源头本质上都来自于对失去家人与同伴的苦痛，而小鸟折翼的事情又成为了蝙蝠侠新的伤疤，同时横亘在他们面前。
作为二代罗宾，他处处被与迪克.格雷森比较，从超级反派到民众，虽然大多数人没有对他明说，但相处之间总会免不了露出端倪来，要知道，第二代罗宾可是哥谭上第一个被发起“要不要让他死亡大投票”的义警，杰森.陶德的第一世在不被期待中度过。
杰森.陶德的第二世呢？
杰森.陶德的第二世重复着他养父的道路，他从往生的水池中醒来，愤怒的火焰烧干了他的血液，第三代罗宾的出现是另一种“可以被随意替代”的标签，死而复生的大红鸟选择向蝙蝠举枪，向他的憧憬、依赖与恐惧开战。
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够糟糕了，但事情还能更加糟糕吗？
事情还能更加糟糕的。
如果小丑没有将他杀死，他将他带走，就在蝙蝠侠眼皮子底下折磨了好几年呢？如果蝙蝠侠根本不在乎他，他只是一个可以被随手丢弃、甚至称不上好用的工具呢？红头罩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评价，给他足够的军火，他能把整个哥谭轰平，但杰森.陶德呢？
其实也不是不行。
杰森开着坦克驶入哥谭，他在来之前已经将城市的供电切断，让哥谭真正成为一座孤岛，他不担忧隔壁大都会超人会来找麻烦，每个超级英雄都有属于自己的城市，在这样的场合中，他们往往不会相互插手。
他掏空了自己的家底，动用了一百多辆坦克同时出征这座城市，杰森看了一眼车里的后视镜，一个大大的“j”形字母在他脸颊上如此醒目。
但今天的哥谭有点儿奇怪，蝙蝠侠始终在滴水兽之间穿梭，他的爪钩没入哥谭的上空，披风向后展开，像跌进黑夜的太阳。
什么太阳？他真是池水喝多了，蝙蝠侠是哥谭黑夜的天幕。
布鲁猫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坦克大战超人的一幕，超人不知道今天在想些什么，他悬在半空当中，没有直接出手，像是在发呆似的。
坦克中伸出一个大喇叭，变音器变换过的声音能够传得很远：“只知道躲避了吗？蝙蝠侠。”
超人飘在天上，他回答：“毁灭日，我不会让你将大都会变成废墟。”
“哈！蝙蝠侠，那就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坦克中的喇叭发出嘲讽。
他们俩的对话驴唇不对马嘴，但却诡异地能够接上，布鲁猫笑了一下，他觉得这个世界的小丑挺没品的，小丑狂欢夜应该是独属于哥谭的节目，关隔壁大都会什么事儿呢？
他在大都会制作干净整洁的城市里闻到一丝属于恐惧毒气的甜美，那个味道是那么明显，如同天然的佳肴当中加入了人工甜蜜素。
布鲁猫深吸了一口气，恐惧毒气对他来说没什么作用，反而有点儿提神。
这香水是什么？他想。应该是克莱恩研发的最新款版本，那么令人沉醉，如此使人喜爱。
他闲庭信步，穿过坦克怪人和超人的战场，精准躲避每一颗炮弹，最后爬到金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