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还会救人
既然还会救人
地球是谁的囊中之物？
超人们互相指责对方,他们将对方视为摧毁这个地球原有秩序的罪人，克拉克一心想让【克拉克】走回正轨，【克拉克】则充满了毁灭的复仇欲望。
从一开始这场战斗就是不公正的。
布鲁猫哼着小调走向被黑色浪潮包裹的两名超人,在他的视线内两名超人并排躺在潮水中，像是两具被精心雕刻的大理石全身雕像被放置在展示台上。
那些怪物对布鲁猫十分亲近,祂们挤过来又退回去,无数道声音共同呼唤他的名字：“小猫,小猫,小猫，我们都很想你。”
布鲁猫对祂们的这种行为显然不感兴趣,他甚至用手推开挡在路上的潮水，那些浪潮摸上去像一大片湿滑的果冻,富有弹性、q弹无比。
他走到超人们面前俯下身子，饶有兴致的打量两名氪星人。
他们实在是十分相似,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布鲁猫戳戳这个摸摸那个，感觉自己像行走在工厂里，作为一名质检员在检测即将出场的商品。
“我能把他们带走吗？”他擡起头，文质彬彬、充满礼貌地问。
“把他们带走？”
“为什么要把他们带走？”
“我们不喜欢他们。”
“地球属于我们,他们是外星人。”
不同的声音再次响起,祂们的语气里充满迷惑,似乎完全不能理解布鲁猫的这一要求。
不理解，自然就不会同意。
“好吧。”布鲁猫点了点头,他完全不在意被拒绝的事情,似乎怪物的意见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他缓缓站直了身体，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了一把枪。
他咧开嘴笑了一下,手枪在手中掂了掂，枪口下移，对准超人。
“你要做什么？小猫。”
“不要做会令我们感到为难的事情。”
“你知道我们是爱你的。”
潮水齐声说。
他们涌上来，又被布鲁猫拨开。
布鲁猫保持着微笑，仿佛那个三番五次拒绝潮水的人不是他似的，只是轻声说：“只是叫醒服务。”
……
“砰！”小杰瑞躲在一旁的大块水泥板后，他看见克拉克的身体砸进废墟中，看似与人类身躯无异的钢铁之躯砸进废墟当中的时候甚至穿透了那些钢筋水泥，自身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令原本就破败不堪的城市变得更加破碎。
“愤怒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克拉克说，他重新飞起来和【克拉克】打成一团，高速飞行中的超人们光凭借人类的肉眼完全无法分辨谁是谁。
克拉克有意避开了小杰瑞的方向，但【克拉克】便没有那么多顾虑，他虽然也是超人，但似乎那些善良的、包容的、关怀的情感和自己的内心隔开了一层薄膜，手指摸上去感到一种麻木的无感觉，使他的视线会无法控制地忽略一些普通人。
他虽然没有故意攻击小杰瑞，但在打斗当中没有那么多顾忌，那双冷漠的蓝色眼睛看向小杰瑞时和看向旁边的砖块没有什么两样，便免不了会有余波波及。
超级英雄受人争议的地方其中之一便在于此。
石块飞溅起来的时候小杰瑞并没有试图躲开，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躲避那大片的水泥石块，在vip席上观看超人之战，也算是他这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虽然作为一个哥谭人，他更想看的是蝙蝠侠。
但超人不死，蝙蝠侠便永远无法回到哥谭，继续去做那座城市的第二轮月亮。
谁都没有想到救了他的那个人会是【克拉克】。
热视线调转方向将喷洒而来的石块尽数融化，【克拉克】的热视线开到最大，几乎可以算是从天上降落的一道瀑布。
他自己因为忽然转移方向被胶着的热视线擦伤肩膀，克拉克愣了一下，他随即转身看见小杰瑞站在那里，飞过去将那个孩子抱到安全的地带，让他远离战场。
他飞回来的时候看见【克拉克】正飞在小杰瑞刚刚藏身的地点之前，身着超人痛衣的超人面容微微低垂，眼眸注视着那片瓦砾，他面无表情，深邃的五官侧投射着黑色的阴影。
“你既然还会救人，为什么眼睁睁看着这个地球落入如此境地？”克拉克飞到他身边，双脚踩在地面上问。
他刚刚的第一反应其实是【克拉克】要进行谋杀，第二眼才看见了活着的小杰瑞。
“境地？”【克拉克】说，他擡起头，眼眶中重新蓄起热视力，像是下一秒就要洞穿克拉克的大脑，“什么境地？”
肩膀上的擦伤像装满了岩浆的身躯终于破了一个口，内中灼烧的滚烫熔岩顺着擦伤喷涌，伤口反复被高热的液体冲刷，【克拉克】感觉自己痛得有些无法集中注意力，他飞高了一点儿，俯视着克拉克，像俯视一块石头。
“你统治着这颗星球，不允许有任何别的声音出现，杀戮和清洗替代了量刑，我们从孤独堡垒里走出来成为超人原本是为了保护人民不再有恐惧，你却替代了这个世界上的超级反派成了他们新的恐惧。”克拉克说，他仰起头看着另一个自己，那个自己如此冷酷、如此漠然，像全然只是“卡尔.艾尔”。
【克拉克】没有回答，他同样注视着克拉克，从这位“最高元首”口中吐出的单词令他思维混乱，统治这颗星球人不应该是克拉克吗？为什么对方会说是他统治了这颗星球？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和伤口越来越痛，超越了正常受伤应该有的痛感，
他同样对自己产生了一种疑惑，他究竟是谁？他究竟是哪颗地球上的超人？他的大都会又是什么样的城市？
他之前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是一个普通的“克拉克.肯特”，和千千万万个“超人”一样，与同伴并肩作战，共同守护着大都会与地球。
他的记忆没有问题，他记得救下的第一个人是露易丝，帮助的第一只猫叫布斯基，打击的第一名罪犯是一个小偷。
但正常的超人应该是他这样的吗？克拉克背对着小杰瑞时他其实早就看见了那些石块，超级大脑在石块溅起的一瞬间就已经反映出如果小杰瑞继续留在那里，他便必死无疑，可“那又怎么样呢”？
在那一瞬间，【克拉克】惊觉自己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救人，而是“那又怎么样呢”。
那又怎么样？什么那又怎么样？人的生命是比这世界上任何事物都重要的东西，那个孩子、那个住在废墟上命不久矣的、不起眼的孩子，他的生命与【克拉克】自己有什么区别呢？
他俯视着克拉克，从那个站在地面上的超人身上看见了一种与他截然不同的内核。